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了,安琳琅以后的店不可能只有一家。能从自家食肆里出掌厨,就省了去外头聘。
“可以,抽了空我看看。”
孙师傅是脚底打着飘地离开的。回到住处的时候还特地提了一壶小酒,半斤猪头肉。哼着曲儿地吃了小半碟子的猪头肉,半斤卤猪肠。说起来这猪头肉和卤猪肠还是掌柜的拿手好菜,偶尔才有那么一点。只给食肆里的人用,外头是没得卖的。
师父这高兴的模样,自然引得几个徒弟注意。大徒弟孙荣这段时日忙着跟外头的掌柜们打交道,不在,其他几个徒弟自然一窝蜂围上来:“师父出门捡钱了吗这么高兴?”
孙师傅也没计较他们没大没小,哼笑了一声。顾忌着安琳琅说事情还没定。他不便于多透露,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咱们这回是走大运了,跟了个好东家。往后你们可得好好干,指不定还有大出路。尤其是孙成你小子,改明儿做事可得警醒些。”
他的这些徒弟,跟着他是没有太大出路的。在县城混到死,也只有一个徒弟能接他的班。如今不同了,孙荣那小子一来就被掌柜的看中,去管酸菜作坊。往后孙成这小子入了掌柜的眼,定然比他这师父更出息。倒是这帮上不上下不下的小子……
忆及此,他忍不住瞪向这群嬉皮笑脸的小子:“笑笑笑,就知道笑!你们要是有你师兄的精明,我也不用担心你们了。今后干活可得刻苦些。入了掌柜的眼,你们往后就有出路了。”
“怕什么,那不是还有师傅在吗!”几个人被点了一句还在笑,“师父还能饿着咱们不成?”
“老子饿不死你!”孙师傅一听这话就来火,“嬉皮笑脸的!”
“那不成的,饿死了咱,谁给师父你养老送终啊?”
“老子需要你们养老?滚滚滚!棒槌玩意儿!”
“……”
小徒弟们被师父骂惯了,也无所谓。嘻嘻笑着,陪着他插科打诨。
视图几个说这话,眼看着孙达喝着喝着,酒有点多了。他们赶紧把桌子收拾了,才扶着喝醉的师傅回去歇息。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孙达这模样也知道定然是好事儿。是好事儿就好,他们师父憋了这一个多月,可算是高兴了。
安琳琅不清楚孙师傅这边的事,她把话挑明以后,这件事基本就定下来。
晚上一家四口凑在一起说这件事的时候,几个人都没意见。孙师傅也好,五娘也罢,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厨子。周攻玉唯一担心的,就是老两口不愿意去县城。
果然安琳琅这边才一张口,老两口脸色就变了。
方老汉脸上都是对陌生环境的恐惧,不由道:“……我们去县城能帮得上忙么?”
“自然是帮得上忙。娘这一手面点的本事,外头也是不好找的。”
同样的情况再一次上演。上回来镇子上做生意,老两口也是抗拒。安琳琅其实也不是故意为难他们,非得让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跟着他们跑。只是她不可能一直困在武原镇上,她向外走是必然。所做的安排无非是担心自己若是离得远了,这俩老实人会被心术不正的人欺负。
方老汉心里更慌了,看向方婆子。
这段时间的经历极大地改变了方婆子的心境。往日总想着忍气吞声的人,已经不这么想。没钱没本事才会被人欺辱。她有足够多的钱,那些人只会巴结她:“去县城臊子面的生意会更好吧?”
“这是自然。”安琳琅肯定道,“这种臊子面的口味是咱家自创,外头没有的。县城里有钱打牙祭的人多,只要东西好吃,生意自然会更好。”
方婆子不看方老汉,“我去。”
“老婆子?”方老汉握住她的手,有些急道。
“在镇上做生意跟去县里做生意一样。”方婆子深吸一口气,“玉哥儿和琳琅都要去县里,咱们在镇上待着也孤单。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儿都一样。”
方老汉的根在方家村,兄弟姐妹宗族都在这。如今几家关系刚和好他就要走。
“爹不用担心,逢年过节,寻常办事还得回来。”安琳琅有点摸到方老汉的性子,不能给他做主的机会。他做主,那必然是没结果的,“西风食肆还在这呢,还得时常有人两边跑。再说县城离得也不算远,想回来,辛苦些坐车就回来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感觉到底不一样。
“这件事只是才开始,后面要筹办少不得得两个月。”安琳琅是事先打个打个底,毕竟突然提起来,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两个月耗下来,想法多多少少是要变化的,“爹也不必惊慌。你若是实在接受不了去县城,还有两个月,总是能想到折中的办法的。”
方老汉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的反对也没用。一家四口三个人都要走,他能说服哪个?除非他一个人留下来。但老婆子和两个孩子不在,他一个人留在这有什么用?
心里难受,他张了张嘴,几次三番想开口。但见方婆子一脸坚决,只能作罢。
去县城的事情其实早就跟周攻玉商议过。这回再说一遍,是为了告知方家老夫妻俩。这般既然得了方婆子的准话,事情就可以着手去办了。
次日一大早,安琳琅跟周攻玉就包了一辆马车赶往县城。
武原镇到武安县得一天的路程,走大路的话,还会更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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