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柳豫章感慨了一句,“安姑娘的家人没有找过来么?”
“啊?”南奴没想到他下一句话是这个,愣了一下,“没有吧,武原镇上也没听说有谁找人。”
柳豫章点点头,看着发丝飞舞神采飞扬的少女眼底都是惋惜。
他刚想说什么,眼角余光注意到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柳豫章立即看过去,见是马扎上十分像世子爷的男子一双刀刃一般的眼睛刺着他。面上温和的笑容消失不见,冷冽的气势颇有些摄人。他于是赶紧收回看着安琳琅的目光,将碗筷交给南奴便起身告辞。
周攻玉目送他的背影离开,目光重新落到安琳琅的身上。琳琅渐渐长大,越来越出众的皮相轻易吸引太多觊觎的目光。是时候为家中布置几个护卫。
心中盘算着,周攻玉起身拦到追逐的一大一小两人跟前。
眼睁睁看着安琳琅刹不住脚,直直地撞进他怀里。他长臂一揽,将人揽着到了一边瞬间松开。笑道:“好了好了,莫气了莫气了。你也知道这孩子不是一般孩子,莫要以一般孩子去要求他。”
安琳琅猝不及防地撞到一个清冽的怀抱,瞬间傻住。回过神来,耳边清冷的嗓音携带了温热的气息吹得她颈侧痒痒的。她的注意力不自觉地集中在周攻玉搭在她背上的胳膊上,就没主意听他说什么。反倒是前面被安琳琅追得半死,刺溜一下躲在井边上的小鬼头伸出脑袋,吃惊地看着周攻玉。
整个方家,最不喜欢他的人就是这个男人了。这个男人现在居然帮他说话?奇了个大怪!
周攻玉又复述了一遍,安琳琅看了一眼躲在水井后头的小孩儿才冷冷哼一声:“就是知晓他胆大妄为才更要看紧点。不然这孩子哪天飞了,或者倒霉被歹人抓了打死了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人。”
“教训教训便好了,”周攻玉瞥了一眼眨巴着大眼睛往这看的小子,“苏罗,你跟一般孩子不同,相信有些事你也明白。你觉得今日这一顿揍是应该受着的么?”
苏罗年纪不大,经历的事情比一般人一辈子都多,心性比许多孩子成熟不少。他巴在井口边上兀自沉默了片刻,乖乖地走出来。一只手伸到安琳琅的跟前,闭上了眼睛:“打吧。”
安琳琅看他这副模样反倒不想打了。她打他也是为了给他一个教训,既然这孩子能懂,就已经足够。打人也是需要力气的,安琳琅追着这小子跑了几圈,早已经累了。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拿那个细柴火棍在他屁股上打了几下:“下回绝对不能一个人瞎跑知道没有?”
“知道。”
干脆利落地认了错,安琳琅给小崽子弄了些吃食就放过他。
小孩儿在县城住下来,倒是安琳琅跟周攻玉得返回镇上去看看。她种的那批辣椒已经快成熟了,期待已久的辣椒终于可以派上用场,安琳琅都恨不得飞奔回去看。再来,她重新种植的土豆也快两个月,也是时候看看成果如何。不过在回镇上的前夕,她收到了京城王姑娘的来信。
信是王家大奶奶亲自送来的,看着气派的西风食肆她都有些震惊。
王大姑娘去京城以后果然因为皮相被冷藏了。虽然被留了牌子,但是却是以秀女的身份住在储秀宫。不过这个丫头天生讨喜的本事不是假的,她靠着安琳琅的几罐虾酱讨好了储秀宫的管事嬷嬷。虽说没有大富大贵,但是有人照拂,小日子过的十分不错。
从宫里递信有多难且不说,她接连往外递了十来封信了。可见她日子过的舒坦。
安琳琅是没想到她会被留牌,留了牌却又没有安排下去。这也说不上未来如何。不过既然虾酱起了这么大的作用,不如给她再多做几罐。看着眼前殷切看她的王家大奶奶,安琳琅客笑笑:“劳烦你亲自来县城送信,大姑娘要是还要虾酱,你自来找我便是。”
“琳琅重情重义,是我们家大姑娘的运道好。”王大奶奶知晓西风食肆的生意做得大,短短一年不到的日子就将食肆开到了县城,外来前途无量:“琳琅对我家姑娘的照拂,我们铭记于心。”
安琳琅帮王大姑娘纯粹是觉得这姑娘顺眼,也没有所图。当下摆摆手,安排屋子让几人住下。
次日正好跟王家的马车一道走,还能更安全些。王家虽然只是镇上的乡绅,其实家中产业大得很。王老爷不知在做什么生意。王家每年的进账,都要比得上省城的富贵人家还要丰沃。王大奶奶出行从来都是前呼后拥的,这回来县城,随身配备的护卫就有十多个。
这不听说安琳琅一行人要跟她一起走,自然是满口答应:“对了琳琅,去岁深冬时节,你是不是去府上给送过一种特殊腌渍过的肉?不知还有没有?”
“你是说香肠?”关于生意,安琳琅的记性比什么都好,“有的,但是要做。”
“香肠?”当时安琳琅也就送了两根,王家没自己尝,全给了当时在家中借住的贵客。说起来这香肠什么味道,他们是一点不清楚。王大奶奶扭头看向身后,张妈妈立即站出来。
“琳琅啊,不,安掌柜,”张妈妈跟安琳琅熟的很,突然一下改口不习惯,“就是香肠,你拿来蒸饭的。”
安琳琅点点头,“这个是我灌的,要做得至少一个半月。那肉要经放,得太阳晒透了才香。”
“那就是香肠了,是这样的。”王家个个擅长交际。就像当时王家公子眼眨不眨地就敢把生人往家里带,短短一个多月的相处,让林五心甘情愿花人情给王大姑娘安排入金陵的秀女名册。他们一样有本事继续跟离开了快半年的林五联络甚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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