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太太急得要命,可是仆从得了主子吩咐根本就不会放行。林大太太别无他法,只能狠狠一跺脚又折回去。这一折回去,见林子冲还想扶着安玲珑离开。顿时一股恶气冲上头顶:“都是死人啊!看不见腌臜东西脏了大公子的手,还不快给我将俩人拉开!”
一声令下,立即几个婆子冲上去就要将两人给拉开。拉扯之中,本来还心虚的林子冲感觉到仆从对安玲珑的不敬,越发觉得自己说的没错。若非林家人仗势欺人,玲珑如何会说出这样令人寒心的话?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上,林大太太比路大太太要差得远。路大太太虽然在赶到之时就给了安玲珑一个教训,但回到家中面对儿子,却立即换了一副嘴脸。
她不仅没有当着路嘉怡的面指摘安玲珑其心可诛,甚至还可怜起了安玲珑:“子阐,安姑娘闹了这一出,怕是给她一个良妾的身份都难了。她一个才及笄的小姑娘,家中也没有长辈教导。行事确实是偏颇投机了些,但如今这幅局面,也只能路家给她一个体面了。”
路嘉怡不傻,事实上他可不是林子冲这种花架子。能被路老太爷带在身边教养的嫡长孙,自然是有那个资质。安玲珑那日约他出去的种种行径,事后回想其实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路嘉怡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那么大一个人,几乎将他这些年的体面和名声都一朝毁尽。若说原先路嘉怡对安玲珑的小打小闹只当情趣看,如今闹的这一出几乎摧毁了他的自尊心。
路大太太回来以后难得没有厉声斥责安玲珑卑鄙下作,只是可怜安玲珑。若是她愤怒斥责,想尽办法阻止他对安玲珑负责,或许路嘉怡还能冷静下来。这回连素来不赞同他与安玲珑接触的母亲都劝他发生这样的事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路嘉怡只觉得一口老血梗在了心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母亲,别说了。”路嘉怡理智告诉自己不该跟个姑娘计较,但只要一想到那群姑娘进来看到他正在做那等事之后恶心的表情,路嘉怡就觉得灵魂都被鞭笞了。
路大太太看他这幅模样,心里也难受,可是安玲珑做的这个腌臜事,她绝对要让路嘉怡永远铭记在心。不吃个深刻的教训,永远不知道疼:“如今不是丧气逃避的时候。子阐,你与安姑娘被那么多姑娘撞见,事情早已传出去。如今已经不是往后你在金陵议亲都成问题,而是不给出一个妥善的安置,你科举取得名次以后都会被人指摘。路家和你,都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路嘉怡闭了闭眼睛,他如何不知?正是如此,他才会如鲠在喉。
自己要娶妻纳妾和被逼着娶妻纳妾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这就是在践踏他的自尊:“我知道了,我会给她一个交代。这次去京城,我必会去安家拜会。”
说着,路嘉怡深吸一口气,眼睛已经通红:“您请回,我想歇息了。”
路大太太深知有的话不能说太满,点到为止才是正好。她也没有揪着不放,只是让路嘉怡好好歇息,千万被因此坏了心境妨碍科举。而后长叹一口气道:“如今你科举在即,马上就要启程去京城。不若安姑娘那边你暂且别操心,交给母亲来处置吧。”
路嘉怡极度烦躁之下都有些不想提及安玲珑,当下便应了:“母亲处置便是。”
得了这句话,路大太太才从路嘉怡的院子出来。
刚一出来,脸上忧心忡忡的神情便已然被极度愤怒所取代,她立在回廊高处看着林家的方向,眼中尽是森冷的恨意。这个下三滥的庶女竟然敢毁她儿子,且等着看她怎么收拾她吧!
金陵这边兵荒马乱,远在晋州以北的北疆大营曹望山收到了一封署名为“周攻玉”的信。
收信的将士双手捧着这封从武安县运送过来的信件,差点没惊喜过度。他拿到信件的当日疾走呼号,一路经过无数通报直送到了主帐,眼睛都是血红的。
曹望山看着信上熟悉的字体和名字,大喜过望,当场就嚎啕大哭:“是世子爷的信,是世子爷的信!”
他们都以为周临川已经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早已接受了天妒英才的结果已经一年,重新得知他们的主将还活着,他们的主心骨还活着,这叫他们如何能不激动万分?
且不说北疆大营将士们的激动,曹望山看过信件以后立即招来了心腹安排去武安县,就说安琳琅在经过一个晚上的辗转反侧以后,突然顿悟了。
凭什么周攻玉说什么就是什么?为什么她要为了这件事这么烦恼?早先说不娶妻的是他,如今想娶她的人也是他。话都让他说了,她安琳琅难道就不能有点意见?不可否认,周攻玉是她两辈子的人生里见过最出众的男子,但是她安琳琅也不是没男人就不能活。
想明白这件事后,第二日安琳琅的态度就很泰然。成婚是一桩关系两个人一辈子的事,她没必要那么急。等等再说。
安琳琅的态度让焦心等了一夜结果的周攻玉有些失望。但他跟安琳琅形影不离这么久,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心思。她会这般,他早有预料。
他一大早握着眼神躲闪的安琳琅手腕,将人拖到他屋子里,给堵到墙角。
周攻玉其实不怕被拒绝,也早已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他如今的身子还没有恢复,余毒未拔除,确实不是个良人。他可以接受安琳琅暂时的嫌弃,但不能接受她接受别人:“琳琅,或许你会觉得我说出这样的话太过霸道,但即便是霸道,我也想让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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