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就知道是的……肯定是他!”柳豫章一时间眼睛都有些红,眼中的泪花若隐若现,“我就知道世子爷没那么容易战死!我就知道!”
说着,都顾不上安琳琅还看着他,他转身便有些脚步踉跄地跑开。
当日下午,在西风食肆耗了十三日的柳豫章匆匆就结了账离开。
临行之前特意找安琳琅,言辞恳切地请求她务必好好照顾周攻玉:“世子爷看起来清减了许多,兴许是重伤未愈。安姑娘,不管如何,多谢你们救了世子爷一命,请务必好好照顾世子爷,柳某感激不尽。”
安琳琅目送他的马车走远,回头看了眼二楼书房的方向心中沉甸甸的。
猜测玉哥儿身份不一般和确定玉哥儿身份遥不可及是完全不一样的。若玉哥儿当真是周临川,安琳琅突然不知该以何种心态去面对他。小说中稳坐神坛的人,被她当成使唤来使唤去的工具人。安琳琅没忍住一巴掌拍向自己额头,她要回屋里冷静一下。
时间转眼就过,眨眼间到了八月份。
周攻玉近来格外的忙,总是在书房一呆就是半日。偶尔也会出门,一出去便是一整日。安琳琅偶尔看他神色凝重,心里想问又不知从何处问起。
食肆里的生意因为那群书生的推崇,越发的红火。但安琳琅这几日的心思全被行为有异的周攻玉占据,倒是没有太多心思盯着日常进项。周攻玉其实也发现了安琳琅的别扭,不过他如今刚跟北疆的部下搭上线,很多事情亟需解决,暂时没有办法跟琳琅解释清楚。
两人这般莫名地僵持住了,半个月终于在一个傍晚,一个人出现在西风食肆的门前才被打破。
邹无背着个药箱站在食肆大堂,那双猫儿似的鸳鸯眼盯着墙壁上悬挂着的画。安琳琅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桌边,握着周攻玉的一只手腕替他把脉了。
安琳琅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悄无声息地坐过来,等着他的脉案。
“恢复得不错。”大夫就喜欢听话的病患,只有听从医嘱才好治疗,“多动一动身子,增强体质,是必然不会错的。再吃一个月的药,就可以进行初步拔毒了。”
省城到武安县坐车要一日半的路程,邹无特意过来一趟就是看看周攻玉的恢复情况。如今看情况大好,他那脸色也好看不少。松开周攻玉的手腕,他抬眸看了一眼安琳琅:“丫头,老夫千里迢迢赶过来看你未婚夫的份上,是不是该殷勤些?”
安琳琅本还在等着他说,可他这一张口就给她说的心里一咯噔。往日安琳琅对外人声称周攻玉是她未婚夫的事情并不在意,如今却有种自己占便宜的心虚。
忍不住瞥了一眼周攻玉,这厮却笑眯眯地应承下‘未婚夫’的称呼:“琳琅,麻烦你多担待了。”
安琳琅:“……”
“拿手好菜都给老朽上一份,”老头儿昂着下巴态度颇有些颐指气使,“那个什么东坡肉,小炒肉,还有什么酸菜鱼。老朽暂且不走,这几日你可得好好招待。”
“……马上就晚上,晚膳吃太油腻小心消化不良。”安琳琅倒不是舍不得,就是提醒他一下。
“那不用你担心,老朽只有分寸。”
邹老头儿当日就住进了食肆,人就住在二楼章家祖孙俩的旁边。说起来,章老爷子当初来晋州武安县还是打听到一个西域的神医在这里活动,特意赶过来治病的。只不过找了许久没有找到人,反而在安琳琅这学会了吃,厌食症就这般不药而愈。
两老头儿都不是那等慈和的性子,这边邹大夫才上楼就跟章老爷子碰上。
老爷子没认出邹无,跟在他身边的章谨彦一眼看邹无给认出来。他连忙叫住开门准备进去的邹无,在老爷子诧异的眼神下两步上前:“请问,阁下可是邹无邹大夫?”
在老爷子亲自来西域边界寻医之前,章谨彦就已经打听邹无好一段时日。自然知晓这位脾气古怪的神医有一双异于常人的异瞳,常年背着一个黑色的药箱,身边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药童。如今眼前这人处处符合他打听的形象,自然是邹无无异。
“你是……?”邹无现在心情好,态度可以算得上和蔼。
“我是荆州人士,这些年因为家中长辈身体抱恙一直打听阁下的下落。”说着,章谨彦连忙将老爷子拉过来,虽然老爷子如今能吃能睡,但毕竟厌食症荼毒了好几年。若是能请神医号脉也不枉此行,“今日有幸在此遇上先生,不知可否给在下祖父号个脉?”
章老爷子突然被扯过来眉头皱成一团,但一听这个话,立即就站直了身子。老爷子能稳坐大齐三朝元老的位置,如今功成身退还依旧深受圣上爱戴,自然就不是个单纯怪脾气的老头儿罢了。他想好好说话的时候,姿态自然会做到令人如沐春风。
邹无扭头上下打量了章老爷子,古时候大夫看病讲究一个望闻问切。第一步自然是望,他见这老爷子虽然身材清瘦,但双目炯炯有神,眉宇之间一股神清气爽,一看就身子没有大问题的。
“他不用太着急,”邹无推开了门,“实在不放心,明日再给你号个脉。”
说罢,他进了屋子就关上了门。
章家祖孙俩看着紧闭的门,对视一眼,老爷子摸着胡子就笑起来:“看来我的身体恢复得不错。”
章谨彦叹了口气:“运道好,没有看大夫就遇上了琳琅,不药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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