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原本是打算过来在这学生群体中做个宣传, 但是如今既然国子监跑了出来,想要绕过眼前这位大人显然是不可能,不过这不打紧,若是能让这国子监祭酒配合起来,说不定他们的计划还能更顺利呢。
弘晖没有找说辞搪塞对方,他直接将自己的来意说明,说起来他这做法还相当感人呢,既然孔孟圣人的学说如此好,怎么能仅仅拘于国人在读来,合该拿出来让那些西洋夷人也跟着多读读,让那些西洋人也懂得何为礼义廉耻,这可是大好的事情。
到时候不仅让更多人学到那些圣人们的言语,感受着这些圣贤的教诲,还能扬大清国威,让海外那些宵小之辈都不敢再前来冒犯。
弘晖说得冠冕堂皇,名头找得十分地正,他一番慷慨陈词,就差当场将这老祭酒讲得热血沸腾。
可等反应过来时,才想起这弘晖阿哥说得有多么不靠谱,他这是想要将这国子监的学生弄到海外去啊,这怎么成?老祭酒醒悟过来,急得直跺脚,那出海多么凶险,本身他就看不上这种商船出海的事宜,只觉这京中百官都掺和其中,弄得到处都乌烟瘴气,连他家老婆子都整日念叨着出海,尽是喜欢那些西洋玩意,看得他堵心。
“哎,大人您先前可不是这般说的啊……”弘晖无辜地看着他,“您方才不也说了让更多人来感受孔孟圣贤这些前人的学说是一件好事嘛,怎地如今却又改口了呢!”
老祭酒哑口,憋了半天才甩了甩袖子气急道,“这怎么能一样呢,那些西洋人连咱们的官话都不会,又怎么听得懂咱们的文章……”这不是胡闹嘛!
“所以大人您更要多派些学生啊!”弘晖难得正色起来,“大人也是在京中看过那些西洋人,他们都是从西方诸国来的传教士,这些人可都是自发地漂洋过海来到异国他乡,就为了宣传他们心中的信仰……”
不得不说,这些传教士对于他们的宗教信仰是真的虔诚,就连弘晖的那个洋人老师汉诺日这几年都没怎么消停,哪怕弘晖让人尽量多盯着些,这汉诺日仍然是坚持不懈地找机会,想要向更多的清朝百姓宣传基督教的一些思想。
若不是康熙一直有意让人控制这些外国人的传教行为,只怕这大清的百姓大数都要成为了基督教的教徒。
弘晖的这番说辞成功让老祭酒沉默下来,他自然也是知道弘晖说得并不假,甚至他自己也与那些传教士们打过交道,还亲自听那些洋人们说过他们的上帝,对那什么耶稣都有几分了解,老祭酒不禁有些犹豫,这么一想,那些西洋人还真是用心叵测,从那么大老远的地方跑到他们大清就是为了传教。
若是这大清的百姓都喜欢上了耶稣,日后信奉孔孟圣贤的人岂不是就少了?
弘晖见祭酒脸上出现深思,顿时觉得自己只要再加把劲,一切大有可为,不怕不能将这祭酒拉到自己阵营来。
老祭酒年龄大了,不过是听着弘晖讲了一通就觉得脑袋瞬间嗡嗡起来,他见弘晖此刻脸上露出跃跃欲试模样,显然还打算继续讲下去,顿时有些怕了,他连忙摆摆手,“你也别说了,即便是我同意了也没用……”
这国子监里有几人是真心为了孔孟圣贤的学问来的,那些学生们大多数都是奔着仕途而来,又怎么会愿意千辛万苦、漂洋过海只为了去海外宣传先贤们的学问呢?
对此弘晖觉得自己有把握,他见祭酒的态度已经软化下来,当即保证道,“只要大人您许了我们进去,我便能让他们同意出海去讲学去!”
见他这么自信,这老祭酒也想见识一下这位弘晖阿哥的本事,他沉吟片刻,然后抬起眸看向眼前的年轻人,“行,今日你尽管进去,至于能不能说服他们,那就看你本事了……”
弘晖在来国子监的路上,就已经从德伍与乌智口中听到了更多关于这国子监的消息,比起那些满蒙联姻贵族的子弟,这国子监是真的有外国人,除了周边藩属国高句丽、安南等国外,还有俄罗斯的学子。
如今的俄罗斯可不是一个老实角色,在东北那一块小动作不断,甚至在康熙早些年,还与清朝士兵在黑龙江那一带打起来过,虽然当时没让他们占到便宜,但是沙俄当时也只是暂避锋芒,实则一直暗中蛰伏想要寻找合适的时机。
草原上的准噶尔一部叛乱不断,其中就有沙俄从中寻机造势的缘故,从顺治时期到如今的康熙上位,清朝与沙俄那边交手过好些次,还擒获了不少战俘。
对于俄罗斯战败的战俘,虽然已经对清朝投降了,但是康熙对他们压根就不放心,直接将他们押送到京师,将这些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而为了展现自己的仁爱宽厚,康熙对于这些投降的战俘没有进行赶尽杀绝,而是安排他们与清朝的百姓进行婚娶,想要使其彻底归顺下来。
康熙对这些人恩威并重,不仅给了俄罗斯战俘优渥的生活条件,他们到了京师后不仅有吃有喝有住处,还给安排了娶媳妇,甚至还能像八旗士兵一样能领到俸禄,不过这些人也不是吃白饭的,康熙将他们整编到镶黄旗旗下的独立一支佐领,将其称为阿尔巴津人,平时主要从事一些文书翻译的工作,大多数在理藩院任职,而理藩院正是清朝用来处理与外国交际的地方,可见这些人也算是物尽所用了。
如今的阿尔巴津人差不多就是当初那俄罗斯战俘与清朝百姓结合生下的后代,他们的子弟也会进入到国子监学习满汉的学问,可见这国子监反而是一个相对比较开放的地方,里面的学生除了满汉两族的外,还会有其他国家以及民族的,平时也会接触到不同国度的习惯与文化,在适应度上比旁人都要强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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