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绣咬到一半突然停住,肉馅里还包着整颗通红的虾仁!
现在不是吃虾的季节,也难为后厨找来这么饱满的虾。只是略有腥气,想必是在腌制时出了问题。
白璧微瑕,不伤大雅,毕竟服务很贴心,价格也不贵。
林绣吃着突然有些心气郁结,怎么有点想放弃了呢。
褚钰吃完馄饨,正捧着碗滋滋喝汤。这个年代没有味精,汤底的鲜味应该是猪骨高汤慢炖出来的,再佐以紫菜和虾皮。
这一顿吃得舒心,人却挺窝心。同行太厉害简直是种降维打击。
正要掏钱走人,隔壁一阵吵吵嚷嚷吸引了不少看客。
一问才知,有桌客人点名要吃莜面窝窝。
好熟悉的菜名,她舔舔嘴唇,早知今日也来上一份。
这个小店真不会做啊,小二赔着笑脸,“要不,您去别的店试试?”
林绣的脚步突然停住。
说话间隔壁走出几人,为首的陶玄安面色一讶,旋即笑起来。
身后几人还在纠缠,他遥遥做个口型,“林美人。”
驻足细看,她今天这装扮好生奇特。
林姑娘先行迈出店门,她身旁的小厮却跑过来和自己耳语几句。陶玄安回以了然的眼神。
他摸摸鼻子,“宋大人莫急,我倒是知道有家店卖莜面窝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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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正甫坐在逼仄小店里慢悠悠品着茶。其余人不爱这粗野食物,被他强行要求留在今耀楼吃自个的。
此刻过了饭点,小店里不过寥寥数人。
进门处的大锅中咕嘟咕嘟煮着粥,倒像那南边沿海的做法。
掌厨的是个年轻的小娘子,生得貌美,再联想到陶公子的风流性子他不禁皱眉,这能行吗?
今耀楼说是南来北往的吃食应有尽有,他正是奔着老家的莜面窝窝而来。谁知坐定了小二才告诉自己,没有。想到此处宋正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朝那跑堂的娘子唤道,“劳烦快些。”
“就来”后厨传来极年轻的应答声。
莜面窝窝和猫耳朵做法有些类似,一个是拇指搓出花纹,一个是用食指卷成窝窝。一卷卷灰褐色莜面立满蒸笼,吃的就是粗粝原始的味道。
她之前扛着台摄像机到处跑,天南海北的吃个遍,跟位老师傅学了一手好面点。楚云飞说山西菜上不得台面不过自谦,真正吃起来才知其中内涵。
蘸料只有山药丝和油辣子,在林绣的饮食理论里,碳水配碳水可是绝顶美味。
老醋转着圈儿的倒了小半瓶。庄娴光是看着这觉牙齿酸软,“真的不酸吗?”
林绣点头。酸就对了,不酸哪是老醯儿呢。
竹笼蒸的莜面窝窝还冒着热气,一掀笼盖,扑面而来的酸香让他口齿生津。
卤子竟是山药擦丝!他顾不上惊讶,忙捉起筷子。
这辣椒对味,黄河边上的辣子都是香而不燥。他在老家时自诩能吃辣,直到第一次吃川饭店的面条,险些辣麻了舌头。
光吃干的太噎人,林绣掀帘子端出个砂锅来。黄澄澄的沁县小米养人,她自己都没舍得喝呢。
煮粥时到底是冷水下米还是热水,各派厨师吵吵数年也没有定论。她更喜欢冷水下锅,米粒饱吸水分才圆涨香软。
米汤上凝着层厚厚的米油。用调羹吃就落笑话了,仰头痛饮几口,香香浓浓不剌嗓子。有几个谷壳没去完全,增添份粗糙的山野气。
客人一口面一口汤吃得畅快,林绣乐见如此,给自己倒杯水歇息一会。
食客爱吃自己做的菜,算是对厨师最大的赞誉。林绣晃荡着腿,暖风拂面,心情舒畅。看来自己的小馆并非毫无可取之处嘛。
正想着,庄娴走过来捅捅她,递上个眼神。
不知什么时候放下的筷子,这位客人以手掩面,滚滚泪珠透过手掌落了下来。
这是好吃哭了?
众目睽睽下大哭实在伤面子,林绣顾不得震惊,把他请到里间慢用说是里间,不过是她们日常起居的小小待客室。
宋正甫揉揉眼睛,此刻才平复下心情,他也不想如此失态的。到盛京生活许多年,才知道同乡所说“跨过汾河不吃面”是何解。
同伴里陕地人常炫耀,盛京多陕味面馆,还极正宗,让他嫉妒得发狂。
想起家中母亲一点一点卷成的莜面窝窝与清淡的米汤,宋正甫很是伤感。
好不容易找到家合心意的面馆,竟用那洋柿子作卤,实在可恶。莜面定要配山药才好吃。
看这涕泪涟涟的,应当同张季鹰莼鲈之思一样。猜也知他肯定思念家乡味道,林绣岔开话题,聊起陇西的洪涝来。
从陇西扯到漠北,她脑海里突然拼凑起句诗。既是独在异乡为异客,也莫怪何人不起故园情。
诸位家乡尚可回,她自己可真是“归无计”了。比惨是第一生产力,若不是自己怀的秘密太大,定要比得面前宋长史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插科打诨半晌,宋正甫心情舒朗起来。
小娘子收起碗筷冲他笑笑,“明日请您吃豆角焖面。”
他又擦擦眼睛。怎么还是想哭呢?
第21章 水晶烧麦与羊杂汤 糯米还是肉馅?
夏日缠缠绵绵延续许久,新凉又出晚晴天。
移观道两旁的饭馆皆人来人往,店主忙个不停当,唯独一家小店从掌勺的到伙计都很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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