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盒红糖核桃月饼,两盒冰皮咸蛋黄月饼,以及五提牛乳夹心脆芙”
长长的一串单子核对完毕,几乎抵得上店里一整日营业额。年轻郎君提了满满两手东西,仍然很努力地朝她还礼,“以后定常来小娘子这买。”
送走这位官府来的贵客,有位穿红绣喜的也上门拜访。这位妇人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过几日府里贵人结亲,特意托小娘子定制喜饼。”
做喜饼可不是小打小闹,成百上千套还都送往京中的大户人家。林绣按捺下心中的激动,详细问了喜好与尺寸,末了又请这位仆妇用点心。
她喝罢最后一口茶,拍拍点心渣站起身,“贵人眼光果然不俗,就有劳小娘子了。”
一日就谈成两笔大生意,定金装了满满一袋,摇起来是极清脆的响声。是金钱的声音啊
林绣掐一把自己的脸,还是如在梦中,“咱们是不是要红了。”
珠梨跟着她笑,面容更生动起来,“确实如此呢。”
到了昼食时刻,买糕的人少了些,进店吃饭的快要挤满。苏柔在后厨忙活,林绣美滋滋地擦着柜台。钱袋就在手边摆着,她免不了一会子就数一遍。
南来北往的客人汇聚一堂,其中有各种门道的人也不少。比如眼前这位看着其貌不扬的,林绣支起耳朵仔细听。
“这几日有人往端王府里送进好几位侍妾,其中有个是我舅母的堂亲”
许是喝了些酒,同桌之人大着舌头问,“那王妃”
他的手被筷子狠狠敲了下,“小声些。”
那郎君抬头四顾,才又压低声音,“听说王爷有意与张氏议亲。”
林绣站在柜台后,擦桌子的动作一滞,心里莫名堵得慌。前几日远远地见白小娘子来买糕,还要了不少西域的奶提子。想来在京城举目无亲,很是可怜。若是王爷还要另娶他人
正想着,珠梨捅捅她,“你看那人。”
门口有位郎君站了许久,朝街对面焦急眺望,像是找不座位的。
林绣挑帘子出去一看,换上最得体的笑容,“客官,屏风后还有位子。”
手刚搭到他后心,背对自己的郎君却吓得一哆嗦。怀里掉出本书,他竟也不捡,头也不回地疾走而去。
“这位郎君,你的书”
林绣摇摇头,怎都是古怪性子。再一翻花花绿绿的插图却是懂了。
她挑眉,感情您兜售的是限制级书籍。
看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林绣很不客气地笑出声。跑什么,兴许我还能成为你的大客户呢。
白天总是忙活个不停,等过了吃饭的正点,林绣才松下口气。
又烧菜又端碗的,她多是一身窄袖长衫,不然袖子容易蘸上汤汁或是垂进菜里。这样穿虽利落干净,到底有些束缚,不能敞开了大吃大喝。
林绣再捏捏肚子上的肉,这些日子养胖些,更是觉得衣裳紧。
现在闲了,总算可以只穿个松松垮垮的里衣。林绣舒服地靠回摇椅,店里全是女子就是好。
不过长头发仍要扎起贴头皮的发髻,不然掉一根下来实在糟心。
正是鱼肥蟹满的时节,柳桥送来的鱼还剩了条,在缸里养了半天仍活蹦乱跳。
在每日吃些什么上,林绣从来不肯亏待自己,带的庄娴几人也日渐要求严格。
桃枝爱喝些鲜烫的,“不如酿些鱼肉丸,烩锅嫩生生的汤。”
“晚间熬些鱼片粥更好。”珠梨努力回忆一个新词,“更养生!”
“烂糊糊的不好吃,还是鱼汤拌饭。”
林绣笑着拎起穿鱼绳结,这条鱼本身又肥又壮,不够细腻。蒸着吃太糙,烩汤可能腥气。她干脆一锤定音,就吃鱼火锅吧。
林绣卷起袖子,鱼像是预知死亡一般,拼命地扭动身子。一个不注意就扑腾到桌子底下,滑溜溜地还夹不住。
濒死时的爆发力是无穷的,几人捉了半天才把它又逮回来。
桃枝拿毛巾擦了手,“倒像是通人性一样。”
林绣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突然想起个从前读过的笑话。
“有家馆子里伙计都客气周到,对人必称‘您老’。”①
几人都凑过来听,手中的鱼被迫安静下来。
林绣笑眯眯地往下说,“有天伙计往石板上摔死了鲤鱼,恰逢客人进来看。”
她停下话,一擀面杖给它个痛快。场面有点血腥,还好它没再挣扎,扑腾两下就当场去世。
林绣举起鱼,这才又说下去,“伙计深鞠一躬,对着食客大喊,‘摔死了!您老!’”
珠梨含着的一口水险些喷出来。这话怎么正好对着听笑话的几个人讲呢,倒像是专损自己。
苏柔使劲捏她的脸颊,“促狭鬼。”
嘻嘻哈哈一阵,材料准备得差不多。鱼肉单独剔出来,斜切成薄薄的卷边片。肠肠肚肚也没丢掉,只等一会汤沸,鱼杂碎通通煮进锅里。
林绣寻出上次吃素什锦火锅留下的锅子,她们前几日也用来涮羊肉吃。
不过鱼火锅和涮羊肉大不一样。后者白水加些枸杞就能成一菜,全凭肉的鲜嫩肥美和二八酱的浓稠香醇。
鱼肉却需借麻椒辣子来激起香气。不消蘸酱,雪白鱼片已浸入足够厚重的汤底味。
林绣从前出过好几期鱼火锅的视频。最初写文案的时候,总也逃不过“鲜香麻辣”四字,翻来覆去地说车轱辘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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