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云公子大概是明白了。
自己这个母亲来自己这里之前,怕是已经去找过他那个好妹妹了,也不知道他那个好妹妹上了多少眼药,反正自己的这位母亲一向来是心眼最歪的,只疼宠这个唯一的女儿,什么事都听她的。
也是因为这个,才会养出如今云惜惜这样的脾气来。
但凡是一点点不顺她的意,那就是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她!
他低声笑了笑,对着云太太说道,“惜惜如今为了能够和盛济民在一起,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了,母亲难不成还真的听她胡说?”
云太太闻言,皱了皱眉。
自己儿子的性子她还是了解一些的,平日里虽然喜欢招惹桃花债,脑子却是清清楚楚的,况且也不是一个重欲的人,只是浪荡心思重,说白了就是贪玩,可大事大非之前却是清清楚楚的。
至于女儿
就算是云太太再偏爱她,可是心里头也是门清儿
于是,对着自己儿子的话,云太太还是信了七八分。
“你和那个苏锦绣有牵扯,就是为了弄盛济民?”
云公子的眼底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点了点头,“是。”
云太太点点头,蹙着眉头说,“我也的确是有些看不上那个盛济民,更何况他外头还有妻室,就敢来欺骗我的惜惜”
说到这,云太太叹了口气,“让他吃些教训也是应该的,只是如今他都这样子了,你放他一条生路吧,将人赶出去,永远也别再让他出现在惜惜的面前也是就是了,若是真把人弄死了你看看你妹妹现在的样子。”
云公子却是硬下心肠来,“有些事心若是不狠,将来吃亏的只会是最亲的人。那个盛济民不是善茬,不如悄无声息弄死了,好绝了惜惜的心思。”
听到自己的儿子这么说,云太太的脸色变都没有变一下,就仿佛儿子说的话是对的。
“只是,我到底舍不得惜惜受苦啊,你把她关在绣楼里头,她已经闹了好几日不肯吃不肯喝了。昨个儿还要自杀,若非是我赶到去看她,她怕是真的要出什么事!”
一说到这里,云太太就心如刀绞,眼泪也不自觉啪嗒啪嗒往下掉。
云公子却冷冷说道,“她舍不得死的,下辈子未必能投到云家这么好的胎,她怎么肯死,不过是闹一闹而已。”
碧桃也跟他说了,绣楼里头有不少点心和肉干,都是平时云惜惜闹绝食时备着的,至少十天半个月内是饿不着她了的。
云太太听见自己儿子这样随意轻松的语气,登时就怒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记不记得这是你唯一的妹妹!”
提到“唯一”两个字,云太太的眼睛就不由得红了。
“如果你二妹妹这个时候还在,我也不会这么伤心舍不得了,可谁让”
她第一个生的是个儿子,心里头却是更加喜欢女孩儿的,觉得女孩儿是娘亲的贴身小棉袄,软乎乎胖嘟嘟的,小时候可爱,长大了听话,还能穿着各式各样好看的花衣裳,她编辫子,买好看的首饰,简直比儿子好了不知道多少。
于是,生下儿子没到两年,云太太又怀孕了。
当时怀到五个月的时候,大夫就说是个女孩儿,云太太可别提多高兴了。
那个孩子是怀着无限的期待和祝福上下来的。
刚生下来的时候据说霞光漫天,紫气东来,谁都要说一句是个有福的孩子。
也是那个孩子生下来的当天,云老爷就拿到了皇城里头的一个大买卖,从此成为了皇商,整个云家也跟鸡犬升天,大富大贵。
算命的甚至断言,这个孩子若是好好养在云家,将来必定是万人之上的凤凰命格,不但能够庇荫父母兄弟,甚至还能够福延后世子孙。
这让云家上上下下都疼爱极了这个孩子。
可谁知道,半年之后南方忽然发了大水,当时云老爷正在外地,因为大水淹城,云家被迫离开镇子上前往州府避难。
而就是在避难途中遇到了灾民暴动,那些灾民冲击沿路富商官宦的马车,试图抢劫金银财物和粮食。
云家虽然请了不少护卫,可面对那么多的灾民到底是杯水车薪,于是在暴动之中,抱着孩子的云太太不小心被歪倒的马车冲击力撞得将怀里的孩子掉了出去,自己也因为撞到了头晕了过去。
当时奶娘丫头婆子们根本就顾不上,再加上那孩子掉进了人群里,说不定已经被踩踏成了肉泥,她们如何还找得到,于是只能先护着云太太逃离。
等到云太太醒过来的时候,险些就疯了,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才害得那个孩子惨死。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原谅自己,日日夜夜就是哭,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更加顾不上了,而云老爷听说这件事之后更是赶了回来在家中陪了云太太好长一段时日。
直到云太太再次怀上孩子,云老爷瞧见云太太还是那郁郁寡欢的样子,于是就买通了道士,让那个道士对着云太太说。
“当初那个死去的二小姐舍不得您,重新又投胎到了您的肚子里了,你们的母女情分未断,这一回夫人万万要好好待她。”
于是,云太太将所有的母爱都了这个孩子。
哪怕是这个孩子的出生再也没有让云家更上一层楼,哪怕是这个孩子再也不是招福的体质,云太太都把她当成明珠捧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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