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兰也帮着她展开:“这是娘最喜欢的一套,我还以为爹肯定把它放到衣物里面一起烧了。”
杨老太去世的时候,茂梅才五岁没什么记忆,她啧啧的看着围罩上的刺绣:“娘绣的?”
“嗯,爹过三十整寿的时候娘绣的。”
三个姑娘又在箱子里继续翻捣,找出不少杨老太生前绣制或是用过的物件。
茂菊拐拐自家二姐:“跟爹说说,把这些东西都拿出来用呗,上好的绸面都放出霉点子了。”
“我要这幅枕套。”茂梅捧着一对宝石红的绸面福字枕套。
说完看到杨老爹杵着拐杖正好慢步进来,便举高了重复道:“爹,我要这幅枕套”
杨老爹顿了顿抬头看看说:“要啥!那箱子里都是你二姐的嫁妆。”
“哎?”茂菊和茂梅齐齐发出惊讶声:“嫁妆?娘准备的?”
“嗯。”杨老爹点头:“那带麒麟锁的四口箱子,有两个是给你二姐的,剩下两个是你和你三姐的。”
茂梅赶紧俯下身子仔细观瞧锁头样式:“为啥二姐有两箱子,我和三姐就一箱啊?”
“你娘去世的时候茂兰八岁了,你和你二姐才屁大点儿,咋用那么早准备嫁妆。”杨老爹走过来指点着:“红色多的是你二姐的,粉色多的是你三姐的,浅颜色这个是你的。”
“早不拿出来!”茂菊展开手上的粉色被套:“都起霉了。”
“不翻出来我也想不起。”杨老爹叹口气:“你娘过世后,那屋头我都没进去过。”
四川的院子左边为尊,其次是中间最后是右厢房,所以主卧室一般都设在左厢,杨老太过世以后杨老爹才搬到这个院子,左厢房用来装物品自己住到了中间屋,右厢房留给春儿和冬儿住。
春儿经常住在主院,冬儿粘她娘,三天到有两头宿在外院那边。
“孙奶奶走了?”茂梅翻了翻见柜子里都是床单被套枕巾一类的也失了兴趣,便抬头问杨老爹。
“哪有那么快,咋样也得弄个两三天。”杨老爹走到正堂里坐下:“她让人赶了猪,我让田二婶陪她在那边看着。”
“我也想去看看。”茂梅孩子性好奇心重:“爹,能去不?”
“去呗。”杨老爹挥手:“莫捣乱就行。”
茂梅嘀咕一句才不会就转头喊自家姐姐和嫂子,茂兰摇头她要守着院里看人家把东西搬到右厢房,茂菊也摇头,她忙着清理柜子里的东西,把发霉的东西挑出来该洗的洗,该晒的晒。
阿祖也想留下来帮忙,却被茂梅扭住纠缠,茂兰看不过就劝解道:“嫂子带她去吧,我也怕她一个人瞎捣蛋哩,过会子该煮响午饭了我就去找你们。”
她只得点了头,对于封建迷信活动其实她也是比较好奇的,能近距离的看热闹自然不错。
到了外院果然看到十几个汉子正在往烧焦的木楼上搭绳子,这是准备拉塌残楼,还有个高大的妇人,赶了十几头半大的猪儿进了后院烧焦的田里,茂梅指一指说:“她就是冬儿的娘,管着东跨院养猪的陈婶子,哦,嫂子不晓得吧,那天挑水摔一跟头的那个陈诚,就是冬儿的哥哥。”
阿祖却没留意看陈婶子,因为她的视线全被十几头猪吸引住了,这些半大的小猪欢快的在田里拱着土,不时便有什么黑色拳头大的东西被它咬到嘴里,那欢快的咀嚼声伴随着轻微的吱吱乱叫。
难道是老鼠?阿祖疑惑的猜测。
☆、守护的家蛇
“猪娃子蠢笨得很,这世上就没啥它不吃的。”孙私娘气定神闲的坐在田埂边的小竹板凳上:“而且吃啥都长肉。”
“那它现在吃的是老鼠?”阿祖好奇的问。
孙私娘呵呵笑:“不是耗儿那么乖的东西,是小鬼儿。”
“小鬼儿是什么动物?”
“想看?”她笑着卷了卷手袖露出褶皱但白胖的手,从手腕到中指有黄红相间的古旧绳索系成复杂的结纹。慢悠悠的走到一头小猪身边,拍了拍小猪的后背,那头小猪从土里抽回了鼻子哼唧了下掉头走到一边,她将手伸进小猪用鼻子拱出的黑洞里,一下就拽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东西。
那东西在她手里挣扎着发出吱吱的叫声,阿祖和茂梅凑过去就见它长得像是大号的毛栗子,外面的黑色毛应该是软的,但是此刻却像炸开一样直直的竖起,这样子让阿祖想起曾经在鱼摊上见过的气泡鱼(河豚),被捉住以后会鼓起肚子吓唬人。
茂梅惊叹着伸出手指想要去戳戳看,孙私娘用空着的一只手挡了她:“不能碰,这小鬼儿就是一层皮子包了阴气。”说完她把手移到太阳能照射到的地方,扯动手上的绳索收紧,那东西挣扎得更加厉害,但也就片刻袅袅的青烟过后只剩下她手心里沾染的黑尘,像是不小心蹭到的锅底灰。
“这东西常见得很。”她拍拍手:“像是屋子里老是没人住,开了屋就会发现屋里头比较暗,就是因为这个小鬼儿,不是这个绳套子一般抓不到它,它不但是一团,还能变成一滩,像水,像蛛网子。”
“咬人吗?”茂梅问。
“咬哩。”孙私娘点头:“但是咬了从皮子外头看不到伤口,人会莫劲儿还会发烧,就像德娃子那样,如果身上有伤口那就更麻烦了,会进得更多伤口发炎还会烂了。”
阿祖看看自己手上的伤痕,比起洗之前确实能看出明显的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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