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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在不远的地方烧一堆火,找几个人蒙了头脸点了火把去熏蜂巢,那个蜂巢在山崖下头,不好站脚哩。等引了野蜂子飞出来,就往烧火的地方跑,然后再找几个人用篾条编的兜兜去筐了蜂巢掰下来。”田二叔比划着说得慷慨激昂,似乎在指挥一场战役:“最主要还是要驱散追人的野蜂子,其实追到火堆边上蜂子就不咋叮人了,然后再用湿的柏树枝压火,出来的浓烟就能把蜂子都驱散了。”
    “这散了的蜂子明年还会在附近落巢,这边坡上油桐花开得好,一年头新蜂巢就能长到海碗大。”
    等阿祖她们回到大院,田二婶已经带人从菜园子里砍来了七八十个青皮的南瓜,虽然还是青皮但一个也足有小磨盘大。
    “这是面南瓜。”田二婶说:“嫩包谷本来就水多,要是用水南瓜,一蒸馍馍就不成形了。”
    接下来便是把嫩苞谷粒从棒子上脱下来,用的工具是削尖的青竹片子,也就两行粒米子的宽度,从这头一推到那头,就把水嫩嫩的玉米粒子从苞谷棒上铲了下来。套好磨房大磨上的老牛,别看足有几十桶嫩苞谷,不到半个小时就全部磨成了浆子。
    切好的南瓜丝也用盐杀过水,里面搅拌上红红的腌辣椒片子,磨好的嫩包谷浆子里拌上老苞谷面增稠,用南瓜丝做馅儿外面是玉米皮子,最后裹上洗净晾干水的桐叶,因为嫩玉米很有黏性,所以根本不需要捆绑,对折一下变成半月形就一个压一个的码好在蒸笼里,一笼就能放七八十个哩。
    熬好的红薯稀饭,凉拌菊花脑,干辣椒闷的老黄豆和洋芋,阿祖她们多了一样嫩辣椒炒嫩黄豆,主食就是蒸好的桐叶馍馍,阿祖一口气吃了三个还喝了一大碗稀饭,结果就是没办法睡午觉,只得跟着茂兰在大院里转着圈的消食。
    ☆、丰盛的晚餐
    等到下傍晚打猎队回来,杨家大院再次陷入一片欢腾,跑得一头一脸汗珠子的长娃子,欢呼着先冲了进来却被田二婶一把楸了耳朵,虽然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乐呵着冲茂梅喊:“打到野猪了!还有野羊,还有好多好多兔子和野鸡。”
    说着又用一只手捂着被老娘楸在手里的耳朵:“放手,娘,疼死人哩!再不放手,再不放手,我……我就把这筐野鸡蛋甩了。”
    田二婶听他这么说才发现被他另一只手抱在手里的小竹篓子,接过来一看里面半篓子野鸡蛋,个头比家鸡蛋小很多,麻麻的带着点子足有三四十个。
    “你个背时娃儿,放枪的地方也敢去?”田二婶把竹篓子放好,顺手拽了根木柴片子就追出来,长娃子却早就又跑出去迎接打猎的队伍。
    猎物都堆放在大厨房后面的院坝里,一头七八十斤的野猪还淌着血水,这可是头成年的野猪,一身泥土和两颗长长的尖牙显得野劲十足,头和肚子上都被打穿了口子。一只半大的野羊看不出公母,被打伤了腿用绳索捆了放在一边,黄豆奶奶走过去瞧了瞧:“是个母羊儿哩,伤得也不重,养也养得活。”
    伍哥便又在它的脖子上套了绳套解开腿,小羊挣扎了半天到底站了起来,一双长睫毛湿漉漉的眼睛惊恐的看着想要凑上去的娃子们,绕着木桩跟他们兜圈子,不想被十几只黑乎乎的手摸到。
    诚哥儿从背篓里把打到的野鸡和兔子也拎出来,血糊糊一堆大概有二三十只,他跟着郝师傅学杀猪的日子很短,但是处理这些猎物,割肉剔骨打些下手的事情倒是做了不少。
    “留五只兔儿腌晒了冬日头吃,其他的晚上一锅弄了,莫放菜凑数。”杨茂德翻捡着挑出五只肥硕的兔子:“从库房头取缸酒出来,晚上好生吃一顿。”
    伍哥点点头:“诚哥儿,要不要我帮兔儿剥皮?”
    诚哥儿一仰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好哩,我剥的兔儿皮莫得伍哥手艺好。”
    伍哥笑笑便提了一只兔子用绳子套了脖子,悬挂在院坝边上的木桩上,从腰间摸出一把皮套的匕首,抽出来森森的反着光显得十分锋利。别人剥兔子皮喜欢单腿倒挂这兔子,这样从腿开始向头部剥离,但是伍哥却喜欢正挂着兔子,从脖子下刀这样就放弃了兔头上那个的那一点皮,却能够一次性的连肚子里头的赃物也处理干净,而且顺着挂血水和肚脏也不容易污染皮毛。
    田二婶也大锅烧了水带着一帮妇人开始处理野鸡,果然是公鸡少母鸡多,秋日里头肥得很,光是肚子里的黄油和软蛋就弄了一海碗。茂梅和茂兰搭手把热好的桐叶馍馍抬了出来,后头跟着端了一盆稀饭的茂菊,阿祖只能端着最轻的一小钵咸菜。
    “先吃些垫垫,反正回头又要喝酒,这野鸡和兔儿烧起来快的很。”茂梅用盘子捡了两个递给杨茂德,又盛了一碗稀饭给他。
    男人们也不讲究,便各自找个边角蹲着,一边大口的吃着馍馍一边讨论着先头打猎的事情:“火冲子是好使哎,一枪头就撂倒,我就没见那个兔儿再蹬腿的。”
    “也比土枪的准头好,土枪一打打一片,我原来打十枪有八枪都是蒙的,这回可是指那打那。”
    “少爷,那火冲子的子弹贵不?”
    杨茂德咽下嘴里的稀饭:“贵哩,我在县城头看到一盒子六十发两百六。”周围的人发出感叹的声音。
    “这么算来用火冲子打猎不合算哩。”抽吧着旱烟的男人皱着眉头:“打一枪都能赶上两斤香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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