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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谢方思的手已经搭了上来,羽毛似的, 轻轻地覆在自己的手心上,“我没有别的疑虑了。”
    李言已紧握住了她的手,轻笑着确认道:“那么, 我们是达成了婚姻上的合作关系了?”
    他是直接越过了爱情,谈论起婚姻来了。谢方思的脸上浮着薄薄殷红,忍着羞赧,小声答复道:“是。”
    李言看她的眼神已然变了,既深且沉,像能传递出烫人的温度。他的视线紧盯着谢方思,在她以为他下一秒就要俯下身来亲吻的时候,他却只是将握了她手的右手举到唇边,将唇吻,珍视地缓缓地,印在她的手背上。
    她们走进公园的时候,尚且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从公园走出时,已然两手交握着,亲密地挨在一处了。
    谢方思同他说话,喊他“李言”,后者像是从这句称呼中得到许多稀罕的乐趣,一再让她叫自己的名字,把谢方思惹得不好意思,闭着嘴唇彻底缄默,这才悻悻地作罢。
    等李言小声地认了错,保证自己的新奇劲已经过去,不会再让她叫人了,谢方思才重新闲聊着问起:“我其实一直很奇怪,你在沪上警察厅当副厅长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调来南川了呢?我对警察厅的体制不大懂,是你们例行的调动吗?”
    李言此刻万分的心满意足,慵慵懒懒的,反而问起她来:“你还记得你去百乐门的那晚,我请你相帮周旋的那个人么?”
    谢方思点头。那一晚的每件事,都可说是印象深刻了。
    李言便给她解释道:“他是首都新调来警察厅的处长,虽说挂处长衔,但他年纪大根基深,在首都那边,有许多人脉支持,职权直接越过我,与警察厅长齐平。明眼人都知道,他正是冲着警察厅厅长的职务来的。至于现任的厅长,横竖也是承蒙祖荫的荒唐角色,不过背后势力显赫而已。”
    “他们两方人马相争不下,我不愿意搅这趟浑水,正好借此机会远远地调开。”他胸有成竹般哼笑了一声,“不过我说他们酒囊饭袋,不是瞎说。如今沪上政策繁多,我一调走,警察厅无人坐镇,我便留着他们两个在那儿撕咬。你看着吧,仅凭他们那一点能耐,两两都要翻船。”
    谢方思静静地听着,又问:“那么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么?”
    李言眼里含笑地睇着她,逐一地交代起来:“我母亲为人较冷淡,和我父亲也没有什么话说。久而久之,我父亲便另立了一个小公馆,我虽然很不赞同,但也不好说什么。母亲对此就更看不惯了,直接远赴重洋去了美国,我那时才只有十三四岁吧。另外,我还有一位叔父,在首都军政府任职,加之我父亲从前在首都的人脉,我若要调任去首都,也有很大的希望。”
    回答完了,便轮到李言发问了:“你在首都念书的时候,闲暇时做什么呢?”
    谢方思道:“我不大爱出门,但时常和女同学约去真光看电影。你大概可以想到,为着她在沪上演电影的缘故,我对电影院新上的影片和演员,都很关注。”为着此刻与自己牵手的这个人,已然是爱情上的对手方,在她心里的位置骤然间拔高许多,隐隐有与白海棠并驾齐驱之势,倒把白海棠带来的晦暗的心境,给扫除了不少。
    只管笑瞅着他问道,“我猜你大概很少进电影院吧,是不是呢?”
    李言微笑着将眼眸一垂,这便是默认的姿态,“军校课程很多,日常总在做演习练身手,要说娱乐,打网球勉强算是一个吧。”忽而发出感慨,“若我们往后有机会去首都,我很愿意带你去我以前打球的地方看看。或是我们一起去北海公园,想必很有趣味。”
    同游北海,那当然很有趣味,谢方思却扭头笑道:“我还是头一回听你说到怎样去顽。真叫人稀奇。”
    李言丝毫不见窘迫,将她的手捏紧一下,回道:“那完全要看谈话的对手方是谁。”
    短短两个钟头之前,在走去公园的路上,二人谈的还全是街边的建筑设施,是导游先生带着位生人熟悉地界。而在返程的路上,已全然抛开了周遭的人物景致,一个一个的话题,都只是围绕着眼前这一个人。尽管彼此都知道对方有诸多的好处,可深想一下,又觉得了解得太少,于是满腹的心思,愈发扑到对方身上。
    直到把谢方思送回到柳树街的家门口,两人仍依依不舍地牵着手,松脱了手,李言手指一勾,又牵牢了手指。
    谢方思头一回见他这样腻歪,实在新奇,却还是得将这尊大佛请走,微笑道:“我奶奶今天不在家呢,不方便请你进来坐了。”
    李言微微点头表示同意,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牢了她,道:“我骤然以新的身份拜访,确实也太让人吃惊。那么,在我下次正式登门之前,你要把我们的事告诉你奶奶,替我正名,好么?”
    生怕她执反对意见似的,又添了一句,“时下许多年轻人为寻求刺激,恋爱实行不公开原则,连自己的家人都保守秘密。设若如此,和没有恋爱又有什么分别呢?我不要那样。”
    谢方思又发现他一点性格来,除了正直务实,他也颇有些老派,对于承诺或名分,似乎是格外看重的。偏偏自己也不是个新式的人物,爱守传统,倒真是相得益彰了。
    她心里为这一点契合感到高兴,也不做姿态,爽快地答应下来。李言便含了微笑,重握了她的手,缱绻地捏了一下,这才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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