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太拿了毛巾来,闻言有些讪讪:“又不是我一个人,街坊邻居都这么干的……”
又要去烧水给冯先生洗澡:“你先在炉子这儿烤会儿,不要着凉了。”
待冯太太去了厨房,陈殊这才道:“冯先生,真是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明白人之间是不用说糊涂话的,冯先生摆手:“要不是我介绍陈小姐去报馆,也不会惹出这场是非。总之,有惊无险。”
当天晚上,颇不太平,不知是谁大晚上叮叮咚咚的砸门,一晚上都不停歇的。
第二天一早,陈殊便听见冯太太在外面骂:“是那个小瘪三干的混账事……”
穿了衣服出来,见大门口、院墙上都被人泼了粪。
陈殊不知道说些什么,打了水来,帮冯太太冲掉了。只是,整个上午,满院子都弥漫着一股臭气。
冯先生不打算去报馆工作了,见此忧心忡忡,担心是黄主编搞的鬼。陈殊不清楚,冯先生却是知道的,这个黄主编在上海的青红帮里边也有认识的人。
果然到了晚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拆白党使劲砸门,哄哄直响。两个小丫头吓得直哭,冯先生气得要出去看看。冯太太拦住他:“都是些二流子,他们下手没轻重的。”
又担心出什么事情,一家人都围着坐在火炉前烤火,不敢去睡。后半夜声音小了,两个小丫头总算是睡着了。
早上一切都安静下来,冯太太轻手轻脚去开门,发现门根本打不开。冯先生生气:“一准儿是昨天晚上那群人干的,报警,报警。”
冯太太拿了菜刀来,只是这门厚得很,劈了好久都劈不动。又拿了平时剁骨头的斧头来,这才把门给劈开。
劈开门,从外面看,才知道门被人用长木条订的上了。冯先生不放心,叫两个女儿今天不要去读书了。两个小丫头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瞧父亲的神色不好,便懂事的进屋去了。
冯太太嘟囔:“这群拆白党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冯先生要去报警,只是不放心太太女儿,叫太太领着两个女儿去隔壁院子邻居家里躲一躲。
因为住在法租界,所以报案的警察局也是法国人的。只是接待陈殊和冯先生的是一个中国人,拿着笔,懒洋洋问:“做什么报案?”
冯先生心情还没有平复,很气愤。只好由陈殊简要的说了一遍,隐去了黄主编的一些内容。
警官停下笔,没好气问:“就这个?”
第14章 第 14 章
陈殊反问:“这还不严重吗?我们家的大门都被封了,用斧头劈了门,才能出来报警的。”
警官笑笑:“这位小姐,请问你们家丢东西了吗?”
陈殊摇头:“没有!”
“你们家可有人员的伤亡?”
陈殊答:“也没有!”
警官把笔拍在桌子上,变了脸色:“那不就结了?既没有丢东西,人又没事,吃饱了来这儿找乐子,是吧?这街上,有哪家没被拆白党拍过门?人人都来警察局,我们做警官的还要不要干别的了。一天天的,死人的案子都没人去查呢?”
冯先生气急了:“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
这时候的警察可不是好脾气的,轰人走:“没别的事,就回家去。免得又得罪了什么人,上你们家半夜拍门去。”
陈殊拉着冯先生出来,冯先生叹气:“肯定是姓黄的搞的鬼,他认识青帮的小头目。”
这种事情,陈殊生平头一次遇到,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冯先生是读书人,大学毕业就在报馆工作,人际关系单一,也是一筹莫展。
陈殊想了想:“冯先生,还是搬家吧,换个地方住,现在四合院太不安全了。”
冯先生点头:“好,我这就去找房子。”
陈殊回了家,忙叫冯太太收拾东西:“冯太太,你把贵重的物品,收拾好,我们今天搬家。”
冯太太问:“警察不管吗?”
陈殊实话实说:“他们说,东西没丢,人也没事,他们管不了。这里不安全,冯先生去看房子了。等他回来我们就搬家。”
两个小丫头吓得眼泪汪,陈殊蹲下来,笑笑,安慰她们:“没事的,只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所以要搬走。明白么?”
两个小丫头含着泪点头:“嗯!”
陈殊吩咐:“快去帮妈妈收拾东西。”
陈殊的东西倒是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装满了。冯太太舍不得,这个要拿,那个要带,收拾了半天,东西一大堆。
冯先生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说:“好房子都很紧俏,今天看了好几处。市政府大楼那条街后面有一所洋房,贵是贵了些,但哪里是革命军的军政府所在,周围又是军政府公务员的住所,治安很好,平常街面上也没有什么小混混。”
陈殊点头:“价钱不要紧,关键是要安全。”
只是天太晚了,只好把打包好的棉被铺开来,将就一晚,明天再搬家。
朱先生回来了,陈殊向他告别:“朱先生,明天我们就要搬走了。这里不安全的,您最好也搬到宿舍去住吧!”
朱先生点头:“也好,最近课程多,住在学校宿舍也好。只是,陈小姐要小心安全。”
末了,朱先生实在是没忍住:“冒昧问一下,陈小姐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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