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之前中秀才的时候,秦遇明显感觉到县尊大人这次对他和蔼了许多,两人谈话融洽,秦遇趁机请教了几个问题,县尊大人也耐心跟他讲解了。
最后县尊大人还夸秦遇不骄不躁,哪怕年少成名,也没有骄傲自满,依然潜心学习。
秦遇面带赧然:“大人谬赞了”。
县尊大人呷了一口茶,笑道:“你如今已是举人,想来学问扎实,咱们县学里的学子要能跟你学的几分,本官也是欣慰了。”
秦遇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茬,他心里生出了一点猜测,但是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毕竟,自己的年岁摆在这里。
“秦遇,你可愿去县学讲学一段时间。”县尊大人见他不语,索性直接挑破了此事,眸光锁定在秦遇身上。
秦遇赶紧起身,对着县尊大人拱手:“学生惶恐。”
县尊还以为秦遇要拒绝,神情虽然未变,但心里确实生出些微不满。
谁知,秦遇话锋一转,又道:“昔日学生身份不足,多亏了大人宽厚,学生才能入县学念书,如今学生考的功名,能回县学讲学,是学生的荣幸,只是学生恐自身所学不精,教不了太多,唯有全力一试。”
秦遇这话说的漂亮,又把县尊小小的捧了一把,县尊大人满意的捋了捋胡子,眼底含笑道:“你倒是个记性好的。”
县尊大人想了想,原本他是打算让秦遇在县学讲个大半年或者一年,如今却是改变了主意,“你去县学里讲三个月吧。”
“平时也跟教谕他们多交流一下。”
秦遇拱手:“是。”
随后他们又聊了两句,秦遇才提出告辞。
回家后,他把此事告诉了他娘,张氏心里是高兴的,县城离家近啊。但又小心观察儿子的脸色,试探问:“遇儿可是不愿?”
秦遇笑道:“没有。”
“讲学和上学不一样,我隔三差五去一回就行了。大多数时间还是由我自己支配。而且也不是免费讲学,县学那边每月会给我发月银。”
张氏眉眼弯弯,“这差事可真好,又体面又轻松。”
秦遇没有多说,换了个话题:“娘,我有件事,是想跟你商量。”
“你说。”
秦遇将之前打好的腹稿,略做修改后口述道:“娘你看,儿现在也是举人了,出门去,人家也要正眼看一回。再者,咱们家现在经济也不拮据,所以我想着,你那个豆腐铺子,能不能招人来做,你管钱就是。”
秦遇了解他娘,知道要劝他娘,得从他身上下功夫。
果然,他这番话出口,他娘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而是拧着眉头沉思。
张氏心里是有些纠结,她觉得儿子说的是有几分道理,儿子年纪轻轻就是举人了,她身为举人他娘,还起早贪黑做豆腐卖豆腐,传出去是不好听。
可是,如果真招了人,点豆腐的手艺传出去了怎么办。
她的儿子这么能干,以后肯定还要往上考,她这个当娘的,其他事情做不了,总不能连盘缠都不能给儿子凑出来吧。
秦遇等了一会儿,才接着道:“娘若是信不过外人,不然在族里招一两个人。”
“不行!”张氏矢口否决。
话落,她才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跟着软了语气:“遇儿,你当时年纪小不知事,不知道族里那些人的坏。”
张氏看着儿子,发现这话也不太对。不是都说了,要跟族里和好吗。
她抿了抿唇,最后沉默了。
秦遇过去握住他娘的手,叹道:“我知道娘受的苦,但是你现在这样,除了让自己憋闷,没有其他作用。还不如给他们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再者,”秦遇凑到他娘耳边低声道:“这也算一个小测试,若他们心怀不轨,儿也好借此发难。”
虽然说这个时代,个人与族群的关系割扯不断,但是要将二者之间的关系淡化也是做的到。以后若是族里有人生事,他也好设法脱身,把自己摘出来。
秦遇还没有心大到,真的把后背完全交给族人。他也留了一手。
张氏不可思议的偏头看向儿子,秦遇对她眨了眨眼。
对视片刻,张氏噗嗤一声笑了,“你总是有许多法子。”
张氏松口应允了。
不过关于豆腐铺子要招的人选,母子俩又重新商议了一番。
没多久,秦遇去找了族长,将此事说给族长听,族长高兴极了,不过人老成精,他略做思索后,问道:“阿遇心里可是有人选。”
秦遇心里当然是有的,不过暂时不能说。这事毕竟是他跟他娘单方面商议,还没问过当事人意见,如果对方不愿,秦遇他们也不会强迫别人。
秦遇不答反问:“族长可有推荐人选?”
所谓入乡随俗,在族内,也要尊循族内的规矩,秦遇知道自己的斤量。
族长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蹙眉思索,升腾而起的烟雾模糊了他沧桑的脸。
这事要慎重,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别看秦家族群人少,可是一个处理不好,谁知道最后会闹出什么事。
一刻钟后,他叫来小儿子耳捂一番,然后小儿子顶着一头茫然的脸色就跑了出去。
族长叫了族里五个手脚利落的妇人来,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秀生他娘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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