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遇照做。
秦秀生那个气,“他们也太欺负人了,我又不是没给钱,拿这种陈茶给我。不行,我要去找他们。”
“算了。”秦遇叫住他:“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秦秀生胸膛起伏,半晌吐出一口浊气,终究没再说什么。
晚上秦秀生去打饭时,秦遇对他道:“你趁机混到商队里面去,不看僧面看佛面。”
秦秀生应下,这次同样的价钱,他买来的饭菜就要好些。
两人为了缩减开支,挤在一起,晚上自然是睡不好,但总比睡船舱外面强。
白天时候,秦遇就在教秦秀生四书五经的内容,他们很少看书,对眼睛不好。
秦秀生学的很认真,有时候一学就是大半天,黄昏时候,他们会去甲板上透透气,那个时候的风是凉凉的,带着一点湿气和腥气。
秦秀生笑着跟秦遇聊天:“我第一次坐这么大的船,看这么大的湖,我开始还担心自己会晕船,我很怕自己不能照顾好你。”
秦遇莞尔:“幸好我们两人都没晕船。”
其实最开始,他们刚登上船的时候,是有点不舒服,秦遇及时让秦秀生煎了药汤,两人服下,这才没事。
秦遇很珍惜自己的小命,准备工作做的很充分,因为他不能出事,否则他娘怎么办。
他们两人说话的功夫,又有人来了,对方手里拿着钓竿。
秦遇和秦秀生就止了话,安静地看别人垂钓。
这是乏味且枯燥的,但是此时此刻,对秦遇来说,却莫名显的有趣和宁静。
当金陵的桃花盛开绽放之时,秦遇和秦秀生背着简薄的行李,终于踏上了这片繁华之都的地界。
码头上人来人往,两三层楼高的大船在这里靠岸,精壮的汉子一拥而上,帮人卸货,赚取养家糊口的银钱。
秦秀生一边护着秦遇,一边开路,这个只比秦遇大了一点的男子,第一次出远门,被迫快速成长起来。
他犹记得出门前,族长耳提命面,遇弟是秦氏一族的希望,绝对绝对不能让遇弟出事。
秦秀生牢牢记在心里,他想,除非他死了,不然不会让其他人伤到遇弟。
他们终于挤出人群,入目望去是热闹又陌生的街道,以及穿的体面的行人。
“遇弟,我们现在去哪里?”
秦遇揉了揉太阳穴,他胃里有些翻腾,颇为难受:“先去找家客栈落脚,然后再去打听青溪书院。”
“好。”
他们刚选了个方向,准备抬脚走去,就听到有人用一口不太正宗的官话在唤秦遇的名字。
少顷,一名短打打扮的二十七八的男子过来,笑盈盈道:“请问是代川郡下玉阳府,沂溪县,长宁镇的秦遇秦举人吗?”
秦遇和秦秀生对视一眼,秦遇点点头:“我是,不知你是?”
“小的郑三,是受玉阳府,沂溪县戚兰戚举人之托,特意等在这里接秦举人的。”对方从怀里拿出两封信,一封已经开了,一封未开。
秦遇打开看了看,发现字迹的确是戚兰的,但两封信的内容却相差不大,其中有一句暗语,是由秦遇所作,之前只在信中跟戚兰提过。
秦遇心里信了七八分,但还是问道:“兰兄让你带我们去哪里?”
郑三一脸笑模样:“自然是青溪书院了。”
秦遇不解:“可我不是青溪书院的学生。”
“戚举人是这么吩咐小的。”
秦遇没话说了,跟着郑三上了马车。
金陵的地面又宽又平整,郑三驾车行驶的很慢,期间还给秦遇介绍金陵的种种。
秦遇一边透过车窗看外面,一边听他讲解,良久,他笑问:“你可是专门做这种营生的。”
郑三有些诧异,不答反问:“秦举人怎会这样问?”
秦遇也没卖关子:“我瞧你言语动作间熟练至极,且你此前从未见过我,仅凭他人口中的外貌形容就找到我,仿佛经历过千百回,所以我才有此猜测。”
郑三愣了愣,随后乐不可支,笑够了才叹道:“果然年纪轻轻考上举人的,就是与常人不一般。小的今儿又长了一回见识。”
他比了个大拇指,“举人聪敏,小的服了。”
他原本还觉得西南那地儿远比不上金陵,那里的举人恐怕还不如他们本地的秀才公,他见到秦遇时,面上恭敬,心里却是不以为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了。
亏他还自诩是老江湖,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果然潜意识最可怕,也最让人放松警惕,以后要谨记,谨记。
他心里百转千回,口中不忘道:“秦举人勿怪,戚举人不知道您具体哪天才到,再加上青溪书院功课繁重,戚举人实在抽不开身,所以他只好委托小的。”
“我明白。”
“青溪书院好多外地学生都会如此。小的这一行,有时还会接乡绅富户的委托,谁让小的们心思活,眼睛利呢。”说到这儿,郑三有些得意。因为这显示了他的能力,就算那些有家仆的老爷们,也要委托他们做事。
他非常健谈,说着金陵城里的趣事,又或是金陵城中哪些有名的公子哥儿。
谁谁谁为了花魁一掷千金。
什么时候又出了新的小曲儿,说到兴头儿,还给秦遇现场来了一段。
秦遇静静听着,他看着外面街道上摆摊的小贩,数不清的精巧玩意儿,食物的香气也缭缭绕绕的传到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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