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晟眼神里隐隐有一丝残忍:“不,我只是让马宏知道而已。”
汪建元一脸惊恐:“马宏传出了消息!你欲何为?”
皇甫晟没说话,赤红的眼睛盯着汪建元,半晌,他缓缓抬起裹着药泥的右手,嘴里轻轻吐出三个字:“汪长林。”
汪建元疑惑,突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冲过来狠狠拽铁栏杆,像是一头垂死挣扎的困兽:“你、你敢?”
皇甫晟摇头,轻描淡写:“如今,只有我不愿。”没有我不敢。
汪建元突然觉得皇甫芸是如此仁慈,简直就是观音菩萨在世,他怒极反笑:“你别做梦了,皇甫芸杀了他也好,免得和你一样,活着也是个残废!”
皇甫晟声音淡淡,苍白的俊脸平静至极:“他已经断了四肢所有经脉,被我藏到了一个皇甫芸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他会像一只野狗般被所有人践踏,最后死去。而你的安排好的部下,只会以为马宏和皇甫芸杀了他们母子几人,会暗中刺杀皇甫芸和马宏儿子一辈子。”
汪建元惊愕不已:“皇甫晟,你,你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狠毒!也不怕遭报应!”
皇甫晟已然转身离去,昏暗的过道中,传来他浅淡至极的声音:“谬赞。”
*
汪氏用禁药杀人的大案,没多久就有了判决结果。
隆泰帝看着京城皇甫昕和大理寺卿呈上来的折子,也不禁脸色大变。
汪氏母子图谋李慧安姐弟财帛不成,杀人灭口又囚禁三年,如今,担心庶子夺爵又用禁药欲杀蒋氏却被赵志贤识破;长子张志明杀了妻子马氏,又被岳父马宏反杀,汪氏自知大限将至,竟然想要杀了这许多人为长子陪葬。
“嘭!”隆泰帝狠狠一拍御案,雷霆震怒,“汪氏丧心病狂,其心可诛!”
皇甫昕一脸平静。
他等着隆泰帝往后看。
“秦妈妈不是自尽?”隆泰帝惊愕不已。
他一眼扫过。
高侍郎买通牢头,杀了已经罪状的秦妈妈,看到这里隆泰帝气得脸色铁青:“高修诚,简直大胆,如此欺君,他有几个脑袋够朕砍的!”
皇甫昕低头垂手,他等着泰隆帝再往下看。
“西域毒草,西域皇室秘药!”
隆泰帝这次却没有皇甫昕预料中的暴怒,而是疲惫无力的低喃几声,“你们,都退下吧。”
*
一大早,香香正在和夫子学功课,夫子在和她说汪氏杀人案的最后判决结果。
“香香,你的祖母判了腰斩,你二叔流三千里,二婶一千里,侯府爵位收回,马宏虐杀朝廷在册的侯爵,砍头,勇国公判了砍头——”
夫子尽量用最浅显的语言,告诉香香这些人的下场,她柔声解释什么叫腰斩,什么叫砍头,坐牢和流刑有什么区别,香香努力听着记着。
“侯府不在了吗?”香香听到最后也还算平静。
“是的,府邸被礼部收回了,你们大房的三兄妹,因为马宏之前的求情,皇上金口玉言,将你六妹妹和八妹妹放了出来,和你六弟一起随马府其他人回了山西族中。”
“你原来二房的兄弟姐妹,都由你大哥哥带着去了何氏的娘家。”
“至于三房,你三叔置办了宅子,早已收拾好,蒋氏带着儿女搬去了那里。”
香香沉默点头,似乎不想再知道其他人之事。
这时,王嬷嬷和杨嬷嬷一起进来了:“姑娘,李府老爷来了,在王妃那里用茶呢,请您一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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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堂屋里,荣王妃正和李晋安说着话。
“……晋哥儿这么说就见外了,照顾香香是应该的,我和慧安姐姐只相差一岁,也就是说,我和慧安姐姐一样,是看着你长大的。”
李晋安面容虽然还略有憔悴,但精神已然尚可,听荣王妃所言,有些赧然:“王妃切不可如此,天凡有别。”
荣王妃笑着打趣:“莲姨直到四十有二,才有了你这个嫡子,那时慧安姐姐都已经如同香香这般年岁了,哪里不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第一次拨算盘,还是慧安姐姐亲手教的呢,我就在一旁看着,不会错的。”
李晋安闭嘴不言了。
荣王妃突然想起来:“你如今都二十有三了,那年定亲的姑娘似乎是——对了,绸缎商王家的,她好像都等了你三年多了,你见过她了吗?慧安姐姐不在,你的亲事,也合该由我这个姐姐来张罗了。”
李晋安苍白的脸色有了少许血色,声音略低:“见、见过一次。”
荣王妃欣慰:“那就好,等昕儿的亲事办好,就该你了。你安心养着,倩姐一定帮你把亲事张罗得妥妥当当。放心,一切都会苦尽甘来,慧安姐姐在天上保佑我们呢!”
李晋安点头:“多谢王妃娘娘。”
荣王妃假装不满:“叫我倩姐就行。”
李晋安微赧不语。
这时,外面小丫头通传:“香香姑娘来了。”
李晋安侧目看去,一个十四五的娇俏少女走进屋里。
少女朝王妃行礼,然后,转身看着他,歪头眨眨眼:“您是舅舅?对,您是舅舅。”
然后,少女朝他行礼。
李晋安瞬间眼眶有些红。
长姐可以说是为了他才嫁进了火坑一般的永嘉侯府,而今,长姐已然不在,他只有好好照顾香香,才能报答长姐一片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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