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安看他衣摆被大黑的利爪划破,摔在地上还沾了尘土,手掌似乎还蹭破了皮,红通通的似有小血珠在渗出来,脸上已然血色全无。
心中微微有些复杂。
马天宇慢慢抬头,见李晋安和李曦玥,以及站在一边的王文柏都在看着他,甚至一旁的马车里王燕萱还探出来半个脑袋,瞪大眼睛瞧着他,顿时脸色由苍白慢慢变得通红:“我、我没事,真没事,是我耽误大家了,我、我这就上马车!”
说着,又垂下头,急急忙忙上了分给他的马车。
不知由于慌乱,还是害怕,还差点一脚踩空摔下来,幸亏小厮扶了一把才站稳。
然后,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一声不吭地低头飞快钻进了马车,再没了声音。
*
“嘚嘚嘚嘚——”
马蹄声响起,三辆马车开始出发。
李晋安自进入马车,就一直沉默。
马天宇偷偷瞧了他好几眼,却不敢说话。
“天宇,”李晋安打破沉默,“可知晓豹乌狸?”
马天宇眨眨眼,茫然摇头。
“那你可知,刚刚抓破你衣摆的那只黑猫,利爪下面至少有两条人命,”李晋安垂着眼帘,眼神却有些凌冽,“但都是该死的恶人!”
马天宇手指抖了一下,但他藏在衣袖里,自认李晋安没有发现:“晋安叔,我——”
李晋安看着他,不语,等他下文。
马天宇又垂下脑袋,仿佛在自言自语:“我、我小时候被三哥的猫抓伤了胳膊,就、就一直很害怕——”
仿佛担心李晋安不信,他撸起了袖子,“你看,是真的,我没有骗人,你也可以去马府打听,我没有骗人!”
见李晋安看了他胳膊上的疤痕,眼神微微和缓,他才支支吾吾地开口说了实话:“我看见那只大黑猫,就想起了以前欺负我的那只,心里害怕,就、就偷偷瞪了它一眼,谁知,它、它就——”
李晋安心里微微叹气,语气柔和了一些:“曦玥的大黑猫很通灵性,一般情况下,曦玥若是没有危险,它最多只是叫唤几声,从来不会出手伤人。曦玥自从回了府,被它吓唬过的好几个,但它真正出手的,只有今天。你幼时之事,尽量遗忘吧,你不主动瞪它,它也不会突然来攻击你。”
马天宇小心翼翼点头,少年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李晋安,声音又低低的,“待会,我就和曦玥妹妹赔不是。”
李晋安心中有一丝柔软的情绪闪过,他摇头:“这倒也不必,曦玥不会放在心上。”
马天宇似乎松了一口气,但他马上又紧张起来:“曦玥妹妹会讨厌我吗?晋安叔,我不想回马家,我想留下,你帮我求求曦玥妹妹,让她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刚满十六岁的少年,说话声音弱弱的,眼神无辜地祈求自己,李晋安差点被他打动,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她不会计较”。
可李晋安早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他眼神渐渐有了审视,声音不辨喜怒:“你若是没有惹到她的地方,她自不会计较。”
马天宇唯唯诺诺地点头,垂头不再说话。
*
马车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到了今日要看的第一个铺子。
李家是做瓷器发家的,宫里的主子们用的瓷器里,一大半全是李家的瓷器,不但精美异常,让人爱不释手,甚至在李晋安的祖父这一代,还行船去过海外。
去的时候是一船瓷器,回来的时候,是满满几箱子珍贵的宝石。
李晋安的母亲在四十岁上才生了这么个嫡子,前面几年都是由他长姐李慧安在协助父亲打理家族产业,虽然这几年被继母三人折腾得差点连金字招牌都丢了,但底蕴还在。李晋安回府不过短短时间,就渐渐恢复生气。
今日几人去的不是制瓷的窑厂,而是直接做买卖的铺子。
东家来了,大掌柜二掌柜都迎了出来,恭敬地带着大家一路参观所有陈设,以及介绍这段时间的买卖情况。
“……这是专门给宫里的主子娘娘们制作的梅瓶,上的是天青色的釉,远看时亮丽如晴朗天空,近看……”
曦玥眨眨眼,心说下次得带个小手扎和炭条记下来,掌柜说得太快,她根本记不住。
转头一看两个小伙伴,王燕蓉还好,只是微微皱眉,王燕萱小脸都皱了起来了。
只有两位少爷似乎更是感兴趣,马天宇不但听的认真,甚至问的问题都听上去很在行,曦玥见到舅舅眼神中带着满意。
大黑和花花一直跟在她身旁,时不时绕着她的腿打转。
马天宇对上曦玥的目光时,就朝她很诚恳地微微颔首,仿佛是一直等在那里,为刚才的事情道歉。
曦玥出于礼貌,也朝他微微颔首,但她并不打算让大黑过去给他道歉。
大黑从来不会胡乱伤人,其中必然有原因。
她刚才在马车里很认真地想过了,得出了这个结论。
所以,她一点也不想委屈大黑。
大掌柜介绍完了一些最时新的瓷器,李晋安带着马天宇去后面看账,让曦玥几人自己到处转转,若是喜欢,可打包带走。
“哇,这个笔架是个老虎啊,真是威风!”一旦可以自己选择看什么,王燕萱就活泛起来。
王燕蓉也在自己喜欢的一个胭脂盒前面驻足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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