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三天时,曦玥忙碌到夫子那里的功课都停下了。
忙忙碌碌十来天,连大大咧咧地阿亮都觉得曦玥忙得有些不对劲。
吃了午饭,阿明指挥着小丫鬟们收拾桌子,阿亮“咦”了一声,“姑娘这是不跑圈了,胃口都变小了。”
阿明转头看她一眼,却没说话,又转头吩咐小丫鬟:“晚上和厨房说,糖蒸酥酪不用准备,姑娘应该不吃了。”
阿亮疑惑挠头:“姑娘这是忙碌得口味都变了?不应该啊!”
王嬷嬷正好进来,嗔怪地瞪了一眼阿亮:“别瞎说,忙你的去。”
阿亮撇嘴:“我有啥好忙的,姑娘这几天不习武,我也没事做。小德子送小点心来被姑娘拒绝之后,我也好几天不用去看他那张拉得老长的驴脸了,我真没啥好忙的。”
王嬷嬷皱眉:“你哄哄姑娘,让她无论如何多吃一些。吃个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数着米粒在吃饭一样,吃上没几口就饱了。好不容易脸上养了一些肉,这几天又给瘦了回去。”
阿亮自己也情不自禁把脸拉长了:“嬷嬷,我不是没劝,姑娘说忙没胃口,我总不能拿着碗硬塞吧!就昨晚,我还抱着两只猫一起劝她呢,说它们都比姑娘吃得多。姑娘也只是笑笑,没多吃一口。”
阿亮这么一说,王嬷嬷也沉默了。
*
夜幕降下来了。
曦玥已经洗漱完毕,她散了头发正准备休息,突然又想起来明日是舅母嫁妆进来的日子,有个婆子突然告假了,说是肚子不舒服担心耽误明天的差事。
“阿明,再去问问其他婆子,是不是和她一样的情况,”曦玥吩咐阿明,“再去厨房细细查一下,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万一现在看不出来,明日一早全都肚子不舒服,送嫁妆来的时候,还不是要手忙脚乱。
阿明去了,一个时辰后才回来,她脸色有些焦急:“姑娘,被你说中了,奴婢带着阿亮一起去的,开始厨子还嘴硬,被阿亮一吓唬,就全部交代了。”
庄子上的几个管事被衙门抓起来了,还吐出来几千两的银子,而厨房的二管事是那几人中一人的表亲。
他在下人的饭食里作了手脚,原想是报复一下李家和曦玥,现在却被举着剑的阿亮给吓得直接趴地上求饶。
可求饶没用,直接绑了扔柴房了,婚事过后就送衙门。
“知道了,”曦玥有些惊讶,但马上就平静下来。
这几日她见了太多的状况,小到缺斤短两,大到偷奸耍滑,她每天小心翼翼,都要心里盘算好几遍再做决定,虽然经常胆战心惊,却也开始淡定起来。
一场不起眼的风波平息下来后,曦玥上床休息。
这几日阿亮带着自己的长剑跟在她身后,所以那把微光就一直放在她枕头边。
屋里的灯火都熄灭了,静悄悄的,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更加安静。
曦玥紧紧团着身子,怀里抱着微光,在漆黑的夜里睁大眼睛,没有丝毫睡意。
其实也是有些累的,管家事比跑圈似乎还要累人,一整天下来,腿倒是不酸,但脑袋晕乎乎的,连说话都提不起精神。
有时候很饿,却没什么胃口,饭吃不下,糖蒸酥酪这样的小点心也就更没胃口。
她翻了个身,朝外面侧躺着。
窗户关着,偶尔能听见几声小鸟的叫声。
曦玥竖起耳朵的时候,叫声好像又没了。
大黑和花花被阿明带去次间了,屋子里安静得有些让人难受。
继续翻个身,她闭上了眼睛。
明日还有事情要忙碌,她得休息好。
*
深夜,小湖上起了雾。
皇甫晟从前院回来,缓缓沿着小湖边走着,脚步缓慢,神色平静。
“……三爷?三爷?”小德子打了一个哈欠,连连追问,“奴才还是给您准备一些汤面之类的吧,赵老先生说了,喝药前最好垫一垫。”
皇甫晟好似没听见,半晌低低说了一句:“不用。”
小德子没法,心理却嘀咕,三爷不怕这黑乎乎的汤药苦了舌头,这忙碌到大半夜的,也总该吃点东西垫一垫吧。
受伤至今,不仅脸色不太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姑娘那边忙得连吃个小点心的功夫都没有,您这里连吃碗汤面的时间也没有,唉,都是睁眼说瞎话的好手!
自那天回来,姑娘就让不要再送小点心了,倒是三爷后来让他送了一些玉石的古籍过去,姑娘欢欢喜喜地收了,还回了方砚台作为回礼。
这中规中矩得呦,他这个旁观者看不过去。
可小德子却不能说姑娘错了,没定下亲事、没交换庚帖,的确不好太过亲密。
王府现在是没有更进一步,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王爷世子和二爷,对休养好了开始读书的三爷没什么关注,真要是王府更进一步,别说三爷,就是姑娘和李家主都会被人摆在砧板上。
小德子心里叹息,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三爷伤势刚养好一些,就忙碌起来。
白日里继续去太学上课,外人开来是一副即将下场跃跃欲试的样子,而晚上却经常忙碌到半夜,有时还要去锦麟卫办差接近天明才回来。
小德子现在什么都不想,只希望皇上早日开恩,把赐婚的圣旨早点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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