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栩脸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没擦干净的,在夜色的掩映下,不被人看清。
她真的又走回来了,脚印铺在雪上,那么的坚定。
她二话不说,径直走到李衔九旁边,把话筒夺了过来。
然后她一颤。
她看到了常灵玉在雪面上写的字,其余的图案她没有在意,只有那个醒目的“X”,刺痛了眼。
X,衔。
那你就是衔来九月的花喽?
姜之栩心里的雪也落了下来。
“唱什么?”大家问了她好几遍。
她脑子很混乱,半晌才回神:“《最炫民族风》。”
满场哗然。
常灵玉目露欣赏,而李衔九眼底一片黑茫茫。
她没有注意这些,盯着投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是首欢快的歌,她赌了气在唱,完全没注意早就跑调了。
“姜之栩,可见你唱歌也能把人送走。”张家兴笑没了眼睛。
其余人也大都被她唱笑了。
可常灵玉没有笑,她静静看着她,像在欣赏,李衔九也没有,他站在那,没有情绪。
在唱到副歌的时候话筒被人夺了去。
“我跟你回去。”
李衔九的刘海扫着眉眼,看不清神色。说完话,他去沙发上拿手机,错身的那一瞬间,她听见他小声抱怨“真服了”。
她的目的达到了,可心里却没有半点愉悦感。
常灵玉提醒:“跟上去啊。”
她回神,给常灵玉感激一笑,赶忙跟着李衔九下楼。
地上都是雪,姜之栩光下楼梯就打了两个滑,李衔九步子不停,她也倔,不央求他一句,只大步去赶他。
走出蔷薇花园店门的时候,恰好门口是个陡坡,姜之栩脚底“噌”地一滑,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李衔九的步子在这时候停了下来。
他转身,看她疼得脸都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
她只觉得狼狈,脸都红了,忙说:“我没事。”
他一副“你闭嘴吧”的表情:“我打车,你站着别动。”
雪天交通不便,车过了一会才来。
他先走到车旁开了车门,转脸看她,她屁股被摔得很疼,可不碍走路,就没说什么,小跑过去上了车。
他随后也进了后座,眼里有嫌弃的意思:“还跑?看来没摔疼。”
她说:“是不疼啊。”
他一怔,笑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不懂?”
她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顿了顿,问:“我说疼,你就能变出糖给我?”
他沉默了,头一次被她噎住。
餐厅离得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李衔九先下了车,姜之栩挪到门边,紧接着也下了车。
当她脚尖沾到地面的那刻,他忽然拦腰把她抱起来。
她一顿,吓得连反抗都忘了:“你……”
“给你糖。”他说。
他就这么抱着她过了马路。
姜之栩觉得自己一定是晕了,不然怎么会觉得雪停了,风停了,车水马龙都停了,只有他和她是动态的,从马路这一头,穿到那一头,像完成了某种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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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餐厅门口,他才把她放了下来。
他抖了抖衣上的落雪,五官里沾染了一丝清冷的风流,似笑非笑看她:“进去吧,妹妹。”
她的欣喜如泡沫,被他轻飘飘戳破,散下细密的水珠。
她也在沉迷向下落的快乐。
不知道他有没有对别人这么温柔过。
想来,她应该是以“妹妹”之名享受了特权的,当然也会因“妹妹”之名,而受到加倍反噬。
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孟黎专门订了个包厢。
李衔九和姜之栩一前一后进来的时候,姜学谦正给姜之栩打电话:“我还说呢,你们怎么还不来。”
李衔九说:“下雪不好打车。”
孟黎笑:“来就好。”她让姜学谦把蛋糕拿过来,自己又从旁边椅子上拿了个盒子过来,“你妈昨天晚上才把你生日这事儿告诉我,我没什么准备,就给你买了一双鞋。”
打开看,是一双AJ。
李衔九从没有这么贵的鞋。
他眸子沉了,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谢谢阿姨,谢谢叔叔。”
姜学谦在点蜡烛,笑说:“快来吹蜡烛许愿吧。”
孟黎埋怨:“让你拿蛋糕,又没让你点蜡烛,孩子才刚进屋,手都没热乎呢。”
姜学谦吃了一瘪,李衔九笑笑:“没事叔,早点蜡烛早许愿。”说着还无比配合的戴上了蛋糕帽。
姜学谦又把最后几根蜡烛点上,孟黎掏出手机准备拍照,大家一起唱生日快乐歌,姜之栩唱的很小声,悄悄去看李衔九眼睛里摇曳的烛火。
灯关了,烛火更亮,李衔九双手合十,如此虔诚。
从进屋之后,姜之栩都是沉默的,直到这一刻,她都很平静,甚至没有去想他许了什么愿。
什么愿望都好。
她都希望他梦想成真。
“呼。”吹了蜡烛,灯又打开。
孟黎有点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了,想当初你满月酒,我去看你,满屋子谁抱你,你都哭,就我抱你不哭,现在想想也是缘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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