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什么。”
孟黎看了眼李青云,小声说:“你不要太过分了。”
姜学谦沉声:“真没说什么。”
他们走到楼道,怕姜之栩跟上来,特意往上爬了一层。
刚掏出烟,李衔九就说:“叔,我怕麻烦,你想说的话就别说了,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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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楼梯口,姜之栩步子顿了。
她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脸,推门进去。
楼梯上下都空无一人。
她喊了声:“李衔九。”
几秒后,他从上一层的拐角处站出来,面对着她居高站着,她一级一级踏上台阶,走到他身边去。
她没有拐弯抹角的耐心,迫不及待问:“我爸给你说什么了。”
他到窗台上把手里的烟碾灭。转身看着她:“你爸想资助我上大学来着。”
姜学谦说,这钱和姜之栩无关,可李衔九还是拒绝了。
他那时还不够成熟,做不到坦然接受别人的馈赠,如果不能同等回报回去,他宁愿不要。
姜之栩问:“你怎么说?”
李衔九一嗤:“我说,钱太少了,我看不上啊。”
姜之栩一愣,噗嗤一声笑出来,嗔道:“你干嘛这个态度给我爸说话呀。”
他目光深深,看着她的笑颜不说话。
她笑着笑着停了下来。
好像预料到了什么,嘴唇紧紧抿在一起。
他果然还有更重要的话等着她:“要不我放过你吧。”
楼道挺热的。
没有刻意渲染什么情绪,天气已经足够让人发闷。
李衔九这句话姜之栩不意外。
就像阴云密布的天空,即使没来雨,可人们也有预感。
等雨之前的心情很忐忑,忐忑是因为知道雨一旦落下,就会被浇的狼狈无比。
可惜天公不作美。
“我爸到底给你说什么了?”姜之栩重重的问。
李衔九答非所问:“长篇大论不是我的性格,我已经下了决心要和你断,就是这样。”
姜之栩只觉得喘不清气,太闷了,天气太闷了,她背过他去扇风,呼了口气又转回来。
片刻之间已经想好措辞:“我们有感情,不管是因为我爸,还是因为你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俩。”
爱让女孩勇敢而男孩胆怯,这话一点也不假,她早已在追随他的过程中,变成了一个孤勇的人。
“你爸或许不重要,可我妈也不重要吗?”李衔九笑,声音很轻很轻,带着疲倦,“宝贝,你是不是太嫩了?”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宝贝。
尽管只是无意识顺嘴带出来的,可却给了姜之栩倔下去的理由。
她一言不发,双目灼灼看着他。
沉默代表另一种语音,而她早就说了万语千言。
李衔九眉头紧锁。
眼前的女孩好像变了很多,或许他早该知道,她压根不是什么淡如水的人,表面看着纯净,其实是杯白酒。
烈,辣,香,有滋有味,只等有人来催发。
他恨自己就是那个人。
“我吧,不太想煽情,但要是什么都不说,未免对你太不负责了。所以……”
他顿了顿。
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把页面给她看:“今天是7月1号。”
他的日历备忘录上清晰的写着“分手”。
姜之栩只是看着他。
她知道他很认真。
可能连当着佛祖的面对她告白,他都没有那么深思熟虑过。
这一刻她真的很恐惧,恐惧到忍不住发抖,她拼命强忍着,说:“可是我们才第12天。”
他还是淡淡的:“已经足够长了。”
这12天已经够他受的了。
他的时间不能用天来计算,而是1036800秒。
每一秒都盛满了命运的波澜。
姜之栩试图挽回什么:“我可以多付出一点的,一加一等于二,一点五加零点五也等于二啊。”
李衔九被她弄得哑口无言。
他知道即便真的把她留在身边,他也一定不会让她吃苦,但也知道,她想帮他分担的心,他拦不住。
那么,又何必在真实生活里上演一出《麦琪的礼物》?
他想赶紧结束这一切:“你记不记得之前你种多肉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
——对烂茎断舍离,就能割舍掉生活里其他烂掉的东西。
“可你不是我生活里的烂茎。”
她离他近了一步,没有流眼泪,可心却在淌血:“你说过的,哪怕以后你烂到泥里,还是希望我能爱你,可现在你好好的站在我面前,你根本还是那个李衔九啊,你什么都没变,可为什么要剥夺我爱你的权利呢!”
心疼得厉害。
是疼,不是痛。
李衔九以前不是没对姜之栩说过一些,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情话,可那些话终究掺杂了少年意气在里面。
直到很多年以后,再回忆起来,他才确定之前他对姜之栩只是很深的喜欢,而直到这一刻,才变成爱。
他忍不住又掏出一根烟来抽,颤着点上火,脸颊凹陷狠抽了几口,才说:“妈的,就当老子要遭天谴下地狱吧,什么话都别说了。”
她点点头:“好,那我告诉你,我不同意。”
“姜之栩!”他转过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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