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话好像家长在质问叛逆的孩子。
他冷,她也不热情。
许桉身边的女人看不下去了:“许桉, 我们要不要送她回家。”
许桉半天没说话,女人又问:“你说话呀。”
“送。”许桉说。
女人笑看姜之栩:“你家住哪里?”
“我送,你跟陈清的车走。”许桉打断了女人温柔的客套, “回家帮我向伯父伯母问好。”
女人顿了顿, 看了看姜之栩。
姜之栩忙说:“我不要你送。”
许桉却又下达了一次命令:“陈清, 送白小姐回去。”
女人没说什么, 笑了笑, 便跟陈清离开了。
姜之栩胃里翻滚着酒气,但意识还算清醒:“真不用送我,大不了在附近开个房住一晚。”
“你不要多想, 就算是普通朋友, 对醉鬼也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姜之栩恍惚一笑:“说得好像你是那种乐于助人的人一样。”
“……”许桉的嘴角紧绷。
姜之栩深呼了一口气站起来。
有点没站稳。
许桉没有扶她。
她兀自扶了把椅子站定:“那个是你的相亲对象吧,最好不要让她误会。”
“这是我自己的事。”
言外之意,与她无关。
姜之栩点点头:“好, 我得走了。”
许桉紧紧盯着她:“那我只好打电话让常灵玉来接你。”
“不要。”她忙说。
许桉看她。
她一字一句:“别伤她了。”
她往外走,不走路还好, 就是这么一走,整个胃都翻江倒海,还好这里的桌子下面都有垃圾桶,她没有吐得到处都是。
但还是挺丢人的。
吐完了之后, 许桉拉她起来。
“你这样怎么回家?”他问。
姜之栩悄然挣开他:“我去住酒店。”
“我送你到酒店门口。”他一幅“总不至于再反对吧”的表情。
确实不好太矫情。
因为餐厅两百米之外就有如家。
外头挺冷的,姜之栩穿得又少,硬咬着牙才不至于失态,进到酒店之后,她去开房。
许桉就在一旁站着。
前台服务员问许桉要身份证,许桉冷冷扫她一眼,就差脱口而问,“我像是来这里住的人”?
姜之栩取了房卡,许桉看了她的房号才放心的离开。
他真是做什么都一丝不苟,考虑全面。
听常灵玉讲过,他是行业翘楚,想必在工作上也一定十分周全严谨,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只要开开会提提意见的霸道总裁。
姜之栩到酒店之后赶忙去洗了个澡。
一天下来,她身心都已经乏到了极处。
可忙起来总比闲着好,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白天那些被她暂时搁置的事情又全都涌入她的脑海里。
她不知道事已至此,还该不该再和李衔九联系。
大概是心有灵犀,这个念头刚闪过,李衔九竟然给她打来电话。
看着来电显示,姜之栩像被电了一下似的,手机都差点没拿住。
赶快点了接听,他的声音瞬间响起:“你在哪?”
他语气很冷,她不由一怔:“怎么了?”
“见一面吧。”
“去哪?”
“我去找你。”
“我在外面。”
讲完这句话之后,她恍然想起自己才刚洗漱完,没有带妆,脸颊那道痕迹就像一抹灰,很淡却很明显。她今天本来只有看医生这一个安排,包里没装化妆品,连刚才的妆都是用叶青的化妆品化的。
“你在外面干嘛?”他声音里有难以捕捉的隐忍。
她只顾想该怎么办,丝毫没注意到他语气并不如常。
顿了好一会,她才说:“今天太晚了,要不明天见?”
他好长一会都没说话。
姜之栩不是想一直瞒着他,就是还没有准备好。
她也很急:“或者……或者你等半小时后再来。”
“好。”他竟很快答应了。
挂了电话,姜之栩发了定位给他。
又急忙套上刚才的裙子出门。
11点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美妆店开门。
她在门口扫了辆共享单车,就这么穿着两万块一条的裙子,和与它同等价值的细高跟,在深秋的北京街头狂蹬不止。
她体内的酒精还在折磨她,让她很是昏沉,外头又冷,冻得脑仁一抽一抽的疼,这样双面夹击,她真是很难受。
偏偏最近的商业街,商铺全都打烊了,又跑去商场,保安已经擎等着锁门。
她只好灰溜溜的,怎么来,又怎么回去。
到了酒店,离约定时间已经很近。
她忽然觉出孤独无助来。
停了车子,在门口仰头静默了一会,把眼眶里某些多余的东西逼回去。
她推门进大厅,李衔九打电话过来:“我在停车了。”
她挂了电话之后,急得在电梯门口来回踱步,都打算要么就戴口罩和他见了。
前台服务员过来问她:“有什么可以帮你?”
姜之栩看到服务员脸上精致的妆容,意识一闪,忙说:“能不能借我粉底涂一下?”
大概是酒精把她人搞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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