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栩闻言捂脸低下了头。
她实在是不能再回忆刚才的情景。
大约一节课的时间,李衔九做好笔录出来,喊姜之栩:“走吧,饭还是要继续吃的。”
这时候,姜之栩才看见李衔九额头上有红痕。
她静静看向他,指了指他的额头:“你这……”
“没事。江建平刹车太猛,撞到车玻璃上了。”他没在意,把手伸出来,“起来,去吃饭,饿着呢。”
姜之栩面上平静,心里却滚了热油似的。
又红又肿的一块,怎么能不疼呢,可是一见她哭,他就来不及疼。
姜之栩暗自平复了一秒,走过去挽上他的手臂,浅笑:“走吧。”
李衔九敛眸看她,没说什么,和她一起离开。
都说“情深说话未曾讲”,真是一点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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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在北京,许桉的订婚宴恰好到入席环节。
常灵玉强装淡定一上午,终于觉得待不下去了,就拿了桌子上不知道是谁的烟和打火机走出宴会厅。
到随便一个角落里点了烟抽。
她从没抽过烟,第一口就把她呛得涕泗横流。
然后忽然听到有人冷硬的损她一句:“不会吸就别吸。”
常灵玉转头,有什么在心里涌,挑眉笑:“呦,男主角居然也跑出来解闷儿?”
许桉看了眼手里的雪茄。
没说什么,点了火,抽了一口。
他连抽烟都像个机械人在抽,没什么纨绔之气,也没贪恋的痕迹。
常灵玉心里那股暗涌更深:“不在里面陪白薇薇?”
“她不需要我陪。”
“哦?”
许桉冷淡扫她一眼:“她正享受未来许太太的光环,不需要我打扰。”
常灵玉顿了顿,笑了,转脸弹了弹烟灰,又抽了一口烟,这次比上次强了那么一点,起码没咳嗽。
许桉盯着她:“不冷?”
常灵玉怔了怔,她穿单薄的包臀红裙,踩长筒靴,典型的夏天打扮。
可许桉哪里是关心女人冷不冷的男人?
常灵玉怔了好一会,才扭脸看他笑:“身上可比心里暖和多了。”
许桉冷漠的脸庞终于染上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
常灵玉捕捉到了,问:“怎么,许总反悔了?”她半真半假的笑,“还没扯证,要是反悔还来得及。”
许桉瞥她一眼,并不搭话。
于是他们又都沉默下来。
常灵玉的烟很快燃尽。
她也没有什么继续呆下去的理由,心思晃了晃,将那只沾了唇印的烟蒂攥在手里,朝许桉走过去,伸出手:“喂,送你的订婚贺礼,要不要?”
许桉撩起眼皮看她。
常灵玉真是美,不是小家碧玉,也不是一尘不染,她有种风情万种的美。
在这样的凛冬里,一身红裙,长发如瀑的站在一个男人面前,那样的言笑晏晏,可眼睛里却浮着细碎的痛苦。
可能是因为今天是许桉人生中的“大日子”,他说是不在意,可到底一只脚跨向了婚姻的坟墓,又怎么能全无波动。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动了恻隐之心。
伸手把烟蒂拿下,放在西服的上衣口袋里。
常灵玉被他这个动作深深击中了。
她根本没想到他真的会要这个烟蒂。
常灵玉笑得很难看:“那个……没想到你会收……”她咬了咬唇,她知道有些话不说就再也没机会,“许桉,你知道有一种树,叫蓝桉吗?”
许桉眼睫微动,没有讲话。
常灵玉依旧微笑:“蓝桉是种很嚣张霸道的树,只允许一种鸟儿栖息在它身上,那种鸟叫释槐鸟。你知道吗,我以前很想当你的释槐鸟,但是你比我想象中还霸道,因为释槐鸟可以有千千万,但你只肯呵护唯一的那一只安睡,而那只鸟明显不是我。”
她笑得自嘲。
许桉神情淡漠,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的打算。
静了那么一会,她看了眼他握着烟蒂的那只手,才又开口:“……这个烟蒂,就当是告诉你,你也尝过被爱的滋味,有个女孩用全部的青春爱过你,她是真心的。”
她就像一只拣尽寒枝不肯栖的鸟。
现在不打算在一棵树上盘旋了,终于决定要飞向更大的森林。
讲完这句话,常灵玉觉得够了。
刚想离开,许桉却忽然喊住她:“抱一下吧。”
常灵玉一怔,眼眶立即红了。
她犹豫了三秒钟才转身,然后环腰抱住了他。
就是这一刻,许桉深深地理解了常灵玉。
记得他们初次见面她还是在高三。
他对女学生没有兴趣,她说喜欢他,他也总觉得她只是三分钟热度。后来她用时间证明了她的决心,他还是不理解,明明两个人的交集那么少,没有任何值得回忆的故事发生,为什么她会爱他?
他唯一一次请她吃饭,问她,你为什么喜欢我。
是真心的在求一个答案。
但当时明显连她都说不出来。
可现在他什么都理解了。
他们的爱太相似,都是不经意被某种气质吸引,然后爱上一个人。在追逐对方的过程中,他们都没有得到回应,连创造的回忆都是那么少。
可他们就是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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