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听诀却没动,也学着她之前的姿势凑到她耳边:“你也等着。”
语气不咸不淡,但似乎是有些威胁在里面。
屠念呆了呆。
初见时这表情会把她吓到,现在倒是不会了,只是有些好笑。
原来闫听诀也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她当他是铁面阎王呢。
她想着,悄悄地继续站回闫听诀的影子里,揉了揉笑僵了的脸,盯着他的后背发呆。
杨婆教训完壮汉,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她顿了顿,笑着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她话还没说完,发觉屠念整个人都被闫听诀挡得看不见了,便道:“别担心姑娘,我们没有恶意的。”
屠念没想到她误会了。
她当然不怕杨婆——杨婆看起来就弱不禁风,壮汉又感觉脑子不太好用,有闫听诀在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她会有次动作,除了在和闫听诀打闹以外,也是因为她不太喜欢杨婆。
这是一种直觉。壮汉虽然之前瞪她,但是人却很单纯,并不讨人嫌。杨婆似乎很和蔼可亲,但看人时则总像是在揣测别人,叫人不太舒服。
杨婆并不知道她的想法,还以为屠念是记大汉的仇。
她立刻沉下脸,踢了壮汉腿窝一下:“你看看你!你都把人家吓到了!”
壮汉差点没站稳给屠念跪下。
他眼神里满是茫然,但还是听话地低着头走到前面来,像个认错的小朋友,来回重复那几句道歉:“对不起啊,我不该乱说话。”
屠念这下有些过意不去了,毕竟本来这事儿就和大汉无关。
她想了想还是走出来站在闫听诀身旁,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是我胆子小,怪不了你。”
杨婆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番小乌龙后,杨婆自觉自己和屠念已经冰释前谦。
她走得近了些:“你们刚在城堡里可还真是搞出了好大的动静,那个庄园主都被你惹火了,这下可不好收场了。”
屠念听出她话里有话,皱了皱眉,却还是礼貌地道:“不劳您操心了,我们自有办法解决。”
“这么说,你们已经摸到解决案件的门路了?”杨婆眼珠子一转,笑得更灿烂了。
“没有。”屠念不想把自己得到的信息分享给她,便开始装傻说胡话:“可我是庄园主的‘女儿’啊,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杨婆:……
她像是被屠念的“天真”噎住了,好半天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倒是壮汉很捧场地鼓了鼓掌:“好绝妙的计划!”
屠念也觉得自己这回答好,看大汉也更顺眼了:“我也觉得。”
杨婆大抵也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还不如壮汉一句话拉得好感度高,心里也颇为无语。
她心道屠念到底还是小孩子,如果不是为了她那张实力超强的“卡牌”,她也不至于费尽心思去讨一个小女生的欢心。
她倒是希望能和闫听诀直接沟通,但奈何他对自己的话一直没反应,也不确定对方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抛出的橄榄枝。
于是计划再三后,她把原本的暗示改成了明示,还特地提高了些音量:“也许你也还需要一个Plan B来确保万无一失。”
屠念听罢,看了眼闫听诀。
男人意料之中没有吝啬给杨婆一个眼神,甚至站到了一边继续在看她搭建起来的小熊软糖关系图。
屠念知道这就是全权交给她处理的意思,于是说话也更加放肆。
她像是很疑惑地拽了拽裙子,一脸的天真和茫然:“诶,不需要吧,我觉得我的计划已经算得上是万无一失了呀。”
杨婆再次碰上软钉子,嘴里的烤瓷牙被咬得咯吱咯吱响。
她也暂时没什么别的办法,又没法翻脸,只能站在一旁尴尬地笑了笑。
从她拐杖戳在地面上的频率来看,应该是在思考新对策。
屠念不管她要做些什么,确认她计划没能得逞,被她打断了推理的心情也好了些。
她就知道杨婆没安好心——雾气导致庄园湿度很高,土地也不叫湿软,很容易踩出脚印。杨婆两人脚下的脚印很杂,有些属于他们,而有些则是属于她和闫听诀。
屠念穿了小高跟,脚印比较独特,杨婆不可能没看出来。
换言之,他两人其实是故意找过来的。
再结合杨婆一直套近乎的行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就很明显了。
她看似和屠念说了那么多话,但实际上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是看上了闫听诀的实力,但又撬不开闫听诀的嘴,才从看起来更容易打动的屠念下手,没想到反倒碰了个软钉子。
屠念一下子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高中时期,在帮别的女生给校草递情书。
只不过这回“别的女生”是个八旬老者,而“校草”是一个能把鬼头拧断的倒霉帅哥。
她不打算真的当那个好捏的软柿子——她帮人递情书的时候还能收点好处呢,帮着杨婆搞定闫听诀那可真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人了。
于是眼看杨婆沉默下来继续想对策,她也不搭理她,悠然自得地蹲下身来,凑到闫听诀身边小声问:“她怎么还不走啊。”
“别说话。”闫听诀依旧在看屠念画的图:“她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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