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咱们路过市舶司,那家伙,跟个荒宅没区别,白巡抚也知道皇上开海的决心,这事儿他也不管吗?”春丫这般问道。
“别提了,平日里上朝那永益侯老打扰我,我也没怎么听仔细,刚才问下来才知道,原来白巡抚是这开海一年里头换的第三个巡抚了。
前头的,一个被调任了,一个被参地贬去泉州了,白巡抚上马五个月,两个多月是呆在这破县城里头抗倭平民乱的,也算他机灵,凡事不显山不露水,要不然可能这会儿跟王寻正好做狱友也说不定,宁海这事儿在他看来,也不仅仅是宁海的事儿,他一个巡抚都得小心着来。
至于那市舶司,我倒也捎带嘴问了一句。白巡抚说,他虽然有权限管束巡查。
但是,市舶司直属上级是布政司,程序上来说,哪怕巡抚要过问市舶司的事儿,他也得从布政司那儿着手,再由布政司来过问市舶司,有什么政策法案要执行,没有布政司的印章,光一个巡抚衙门的大印,没用。
白巡抚二品,布政使也是二品,关键人家还管财税,白巡抚可能还比不上人家。”
当初设这巡抚二品,布政使同是二品的时候,皇帝想的是政税得分离,这样才能分割地方过大的权利,初心是好的。
可这玩意儿这会儿却成了个弊端。
巡抚管不了收税的,收税的不想管底下不赚钱,只搞事儿的。布政司要的很简单啊,他们要的只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你一个市舶司,天天的恨不能倒找钱给地方,上官自然不待见你。
当然咯,宁海县的市舶司,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也不是白巡抚没跟布政使提过,更不是布政使没来管过。
布政使倒是派过两次人来,一次是走到半道遇到倭寇,人被砍了,一次是走到半道遇到民乱,人又被砍了。
这玩意儿……税子是半毛收不上,派出去的一个个都得死,布政司又没兵权,他们不过就是个破收税的,喊了县衙调查,先是县令被杀,再是民乱根本没人得空搭理他们。
试问,就这生存环境,换谁谁敢来?!
总之白巡抚觉得自己委屈,布政使也觉得自己委屈,加上这会儿抗倭剿匪都来不及,市舶司那破衙门,就更没人想管了。
当然,布政使的心酸没人懂,徐达几人反正现在看谁都像坏人,布政使直接给他画个打叉,先丢在了可疑之人一列里。
“咱们明天就搬吧……”张兰的关注点,全都集中在了道玄说的县丞是邵家表亲一事上,“既然都知道是贼窝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王寻怎么办?既然咱们都来了,要走还是带他一起走吧?”徐达想,他们来不就是为了救王寻的吗?
“嗨,那就带走呗,实际上他们也没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王寻有罪,如果真有,早就断案了。就凭在村里捡到的枪支,其实也证明不了什么。
关押至今,也是姓白的怕不关他,压不住民愤。其次,也是怕让他在外头瞎晃悠,再掉坑里。”
见道玄回答的如此自然,春丫很好奇,“您跟白巡抚还交流过了?”
“化过几次缘。”道玄面不改色的答道。
“噗……”春丫忍不住笑出声,“裴大户那里怎的没化缘?”
“这货甩出来的银票都是几百两的,这破地方买下一条街也不过这些钱,这么多钱没法花!!”道玄也是生气。
惹的春丫又是一阵好笑,不过关于王寻的事儿,她倒是有了计量,“爹,既然您是皇上派来的钦差,是专门查王寻一案来的,直接把王寻带走关到别地儿去好像也不是不行。
主要您千万不要忘了,如今这宁海县,除了我娘,就属您最大了。
所谓律法没规定的,那就不算违法,只要不把王寻放走,这人关押去哪儿,不都是您说了算?”
做惯了虾兵蟹将的徐达,这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确是个东海龙王了,他眼前立刻一亮,“没错啊!!只要王寻不出宁海,我爱关哪儿关哪儿,参到皇上哪儿,我也有道理不是?!”
“倒也……没错……”连倔强的张大夫都服了,“不过把人关在咱们府中……总不是那么回事儿。”
“衙门啊!什么府中?直接接管了市舶司不就行了?那地方大的很,我跟师父去看过了,就剩了两人,连门都不敢开,咱们直接住那儿去不就得了?”这不是还省了一笔开销吗?
这也可以吗?张兰狐疑的看着眼前三个人,觉得他们好像在胡搞,但是她又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别看我,我反正住庙里,你们爱住哪儿住哪儿。”道玄其实觉得,住哪儿都挺安全,搬来搬去的,还不够麻烦的。
徐达突然拍了下大腿,“行!!就这么办!既然市舶司没人管,那就由本爵爷管!我爱住哪儿就住哪儿!”
虽然那地方,听着潦草了点,但是张大夫觉得总比待在这贼窝里强,当下拍板,在这儿暂且住一晚,明日就搬家。
第1005章 两万买的方子
县城另一处。
深夜,邵家大院的偏院里,还亮着灯。
此地县丞姓黄,他母亲是邵家旁支出来的。邵家有个族规,未出五服的亲眷,凡考取了秀才的学子,只要参加府试会试,那仪程都由邵家来负担。
别看赶考就要个路钱,可那高昂的住宿费伙食费,一般的老百姓家,也是很难拿得出那么多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