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所最近忙着给舰船换人换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打起来,他这会儿来,的确不安全。就是不知道,家里头会派什么人去京城!”
张兰此话一说完,就听王寻在小客厅门口喊了一声:“青少爷!”
“王大哥!”关慕青站起身,作了一揖,“你还好吗?我姐夫很是惦记你。”
“我很好,劳烦将军惦记了!哎,也是我自己不好,轻易上了人家的套,你去衙门可小心着些,那里头可都是姓邵的人的眼线!”
王寻现在回想起来,也的确觉得自己太不谨慎,所以才会跌了跟头。
春丫也点头道:“根据咱们现在总结下来的呢,这地方,但凡盈利好点儿的铺子,基本都是邵家的,或是直接经营,或是请人代为管理。
宁海县下辖的所有村子,从里长,到村长,再到乡绅土豪,基本都是跟邵家有瓜葛的,无一例外。另外,你们稍等!”
春丫说着话,就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又拿了个匣子跑了回来,打开匣子,翻出一张图纸,指着图纸说:“咱们在这沿海走了一圈,发现了三个点,应该是他们用的码头。这两个,周围礁石多,靠不了大船,但是隐蔽性极高。
咱们还看到了有不少舢板小船,存放在隐蔽的角落里,应该是假倭寇用的。其中一个码头,离那被屠的村子非常近。
而这一个就厉害了,是个天然良港,虽然地方偏远的很,但是咱们去看过了,港口是修建过的,还有简单的仓库,里头装货用的马车板车一应俱全,来回巡逻的护卫也不少。
虽然现在没有船靠在岸边,但是他们也不可能一直这么等下去,总有一天会暴露的。县令大人,您是不是应该派人去盯着那里?”
关慕青看着春丫的图纸,非常的惊奇,连带张兰也没想到,这丫头这些日子跟道玄两人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出去两天都不带回家的,原来是去把整个宁海用腿走了一遍。张兰此时才觉得,女儿挨骂,是挨冤枉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关慕青沉声问道。
春丫不以为然道:“打扮成乞丐,沿路乞讨啊!你不知道,这宁海县啥都少,就乞子多,我跟我师傅两个,看着就挺营养不良的,演乞丐人家还给咱们钱呢!”
“下回可不能这样了!”关慕青激动的站了起来,“这得受多大罪!”
在坐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春丫见他眼眶都红了,忙说:“这都画完了,肯定不演乞丐了,别激动,别激动。不过受罪是真的受罪,我师父那嘴,我天,太碎了!我这耳朵都快崩溃了!”
张兰也很震惊,“我说你为什么每次回来都脏的不能看了,我还说你是不是去做乞丐了,你!!原是真的去做乞丐了?!
小关说的对!好好的姑娘家,可不能受这个罪!大不了这忠勇伯让你爹别干了!”
“是啊!呃,不是!忠勇伯干还是要干的。”王寻也说:“我是说,可不能再演乞丐了!我说你跟大师父每天跟饿狼似的,吃饭都抢在头里,怎么还越来越瘦了,原是每天走百里地,沿街做乞子去了!”
“春丫,你跟我来!”关慕青实在忍不住了,“兰姨,我跟春丫说两句话!”
张兰看着关慕青这严肃的脸,微红的眼眶,她只说了句,“别凶她,她也是想尽快理清这宁海的头绪。”
“兰姨,我知道。”关慕青低头道。
张兰这才无奈放了人,小年轻嘛,刚见面有悄悄话要说也是正常的,反正都在家里,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无奈的春丫,只能跟着关慕青往外头走了。
关慕青在后罩房旁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站定,静静的看着正在为自己解释的春丫。
“关关,其实演乞丐也没你想的那么辛苦,我全当是练轻功了。单姑娘每次也会给我准备好点心的,真的没事的!且……唔……”
关慕青一把把春丫抱进了怀里,沉声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都是他不好,来的太晚了。
他只要想到瘦小的春丫,穿的破破烂烂,风吹日晒的站在街边乞讨,他就觉得心酸不已,这样的脑补画面,让关慕青只觉得自己没用。
“唔……”春丫只觉得自己快被关慕青勒死了,“再不放开,我就被你闷死了!”
关慕青这才放开了春丫,然后轻轻抓着她的手臂,俯身认真的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治理好宁海,不枉你这番苦心。”
春丫灿然一笑,“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你以后便不要再往外头乱跑,受那风吹雨淋之苦了呢!”
“看不住你的……”关慕青微一摇头,“你就是这般的人,有了主意,就一定会去干。我也不会要求你成为大家闺秀,你若为了我而改变,那就太委屈你了。”
“哈哈……”春丫咧嘴道:“那倒也不是一点儿都不能变,略微变那么一点点,也不是不可以。”
比如,打个毛衣,绣个帕子啥的。
关慕青重又轻轻的把春丫抱了个满怀,“谢谢你。”
“谢我啥?!”春丫从关慕青怀里抬起头问。
谢谢你,让我知道,我们既可以彼此成就,也可以各自努力。
谢谢你,让我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进入了人生不一样的阶段,也一点都不迷茫。
谢谢你,让我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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