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簸了好些天,此刻终于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顾芷柔实在舍不得从浴桶中出来,可又怕让外祖母他们等太久,只能不舍地起身穿衣、梳妆打扮。
小婉在耳房里沐浴梳洗,动作比顾芷柔快上许多,收拾好自己,又赶紧过来帮她。
玉兰汀的正堂里,贺承宣和贺承悦兄妹两人静坐等候。顾芷柔姗姗来迟,贺承悦比她小上两岁,只在幼时见过她几面,此刻对她这位表姐好奇得很,忙站起来迎上去细细打量。
顾芷柔刚沐浴完没多久,脸上多了几分先前没有的红润。
她此刻身穿一件绣黄底掐牙镶边蝴蝶纹散花锦衫子,逶迤拖地洁白色刺绣襦裙。楚腰纤纤,婀娜万分。乌亮的秀发,简简单单绾了个发髻,云鬓插了一根碧玉簪子。
只是,贺承悦的身量比顾芷柔小上一些,她穿着那尾迤地的衣裙,却还是将穿着绣鞋的小巧双足露了出来,显得有些滑稽。
堂前的兄妹两人直愣着看了好一会儿,贺承悦终于迎上去,亲昵地扯着顾芷柔的袖子:“许久未见,表姐又变好看了许多,简直比仙女还好看。”
顾芷柔知道自家小表妹是在说笑,小丫头只在五年前她来江州时见过她,彼时她不过也只是个八岁的稚童,哪里还会记得自己的模样。
她温柔地笑笑,轻轻去揪揪小丫头白白嫩嫩的脸蛋儿,“阿悦也是,比五年前长高了不少,也好看了不少。”小丫头听完俏皮地直吐吐舌头。
贺承悦先前被哥哥叫来送衣衫时还一肚子火气,此刻看见她这个仙女般的表姐,又想着她一个京中的世家贵女敢独自一人不远千里跑到只是商贾的外祖家来,顿时又是喜欢又是佩服得不得了。
小姑娘本来就爱美,自己长得也不差,从小被家中长辈疼爱,心思单纯。只想拉着自家表姐好好地多瞧上几眼,再找个机会仔细问问她平常用的是什么面脂香粉,才将皮肤养的这样好。
贺承宣看着表姐妹两人亲昵的模样,在一旁温润地笑着,“闹够了便赶紧去祖母那里,祖母听说你回来了,已经派人来问过两回了。”
顾芷柔微微点头,同贺承悦手挽手跟在表兄身后。
到了贺老夫人的益寿堂,老人家已坐在正堂里候着,看见顾芷柔进来,激动地站起来拉住她的手,眼里已流出泪来,“我的乖乖,先前听说你回来了还不相信,怎的不叫人先来封信呢?也好直接让盛京那边自家的商船将你接回来。平白在路上多受了些委屈,听家丁说你到家门口的时候穿得破破烂烂的,到底是在路上发生了何事?”
顾芷柔瞧见自家外祖母关切的目光,红了眼。
她小声在贺老夫人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老夫人便将厅堂里的众人皆遣了出去,只留下承宣、承悦两兄妹和顾芷柔身边的小婉。
没了外人,顾芷柔便放心地将曹氏设计想毁她声誉迫她嫁人和路上遇到江匪的事一一说出来,“幸好那商船上有个心地善良的老人家,教我们游到芦苇荡里求生,也幸好从前小婉出身渔家懂得泅水且舍命救了阿柔,若不然阿柔此刻已见不着外祖母了。”
说完便将头埋进贺老夫人怀里低泣。贺承宣和贺承悦两人在一旁听了,皆红了眼睛。
贺老夫人一边轻拍顾芷柔的脊背,一边流泪怒骂道:“那黑了心的混账曹氏,竟然欺负我家阿柔,如今阿柔到了江州就是回了家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外祖母这么久没见阿柔,可叫我这个老人家想的哟。”
顾芷柔突然想起萧珩来,“祖母,我与小婉此番遭此劫难,是得了位公子所救。救命之恩大过天,阿柔想拜托祖母送些银子去。此事不传出去还好,若是传出去了……只是,本该是阿柔孝敬祖母,如今倒要祖母破费……”
“哪来的破不破费的,先前给你娘亲的嫁妆铺子,一直都是外祖母给管着,将来也是要给你做嫁妆的。明日我就让你表兄给那人送些银子去,阿柔别多想。”
老夫人笑呵呵地安慰她,她心中又暖了不少,顾芷柔破涕为笑,在外祖母怀里亲昵地蹭了蹭。
这么好的外祖母她先前还瞎担心。祖孙几人又在堂内叙旧了一番,不知不觉已到了用晚饭的时间,贺老夫人留表兄妹三人在院里用饭,移步饭厅的时候才注意到顾芷柔的衣着来。
顾芷柔比贺承悦年长两岁,个子也高不少,身量虽也纤细,但毕竟已经及笄。
她此刻穿着贺承悦的衣裳,该丰腴的地方衣服显得有些紧,手袖也短了些,莫名有些滑稽,惹得贺老夫人捂嘴直笑。
贺家大姑娘和二姑娘已许了人家,此时也不在府内,自然没办法找到她们的衣物。她又担心顾芷柔路上劳累,于是吩咐了贺承宣将铺子里的师傅请到府中给外孙女量体裁衣。
贺承悦年纪小爱热闹,吵着要陪表姐回院里帮忙选衣料。
顾芷柔也嫌院子冷清,从前在顾府与自己的二姐姐也不亲近,与大哥哥年岁渐长之后又要避嫌,小丫头天真可爱,她自然也很乐意同她待在一处。
等到量好尺寸选好衣料,贺承悦也回了自己院子。
长途跋涉了多日,十分疲惫,顾芷柔和小婉早早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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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城中驿馆,萧珩坐在席上,谢允立在他身前。
“按主子的吩咐,我命京中的人选了个女子潜入顾府中。那曹氏房中的丫鬟得了些好处便将事情三长两短地都交代了,说是曹氏命人勾结了礼部侍郎侯成义庶出的小儿子侯礼,打算趁三姑娘去大安寺时毁姑娘清白。姑娘应当是无意中得知了,迫不得已只能带着丫鬟来江州投奔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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