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瞧出来了谢先生这是心中气他们没能拦住王妃。
从城门中过来,一进屋子小婉便先将顾芷柔扶至床榻上用被褥捂好,转头去寻了汤婆子来。
冬影捧着个手炉守在门外,见到谢玉来了,霎时有几分欣喜,只朝着他唤了声“谢先生”,转头进了内室通传。
捂了好一阵儿,顾芷柔才缓过神来,只吩咐冬影将人请进来。
“谢先生。”她只勉强靠在引枕上朝着进来的谢玉喊了一声。
原先在江州时,谢玉说萧珩是自己侄子的话,她不知道是真是假,可这位谢先生为她诊治过的恩情,她却是记得的。
“如今木城战火纷飞的,姑娘怎的跑过来了!殿下千叮咛万嘱咐,外面那群小子怎的同你一起这般胡来!”谢玉直皱眉头,连脸上的山羊须都气得有些翘起来。
“先生先别气,是我一定要来,如今可有他和谢允的消息?”她冷了许久,脸色有些苍白,气若游丝般,连话都说得没有半分底气。
瞧见她这般难受,谢玉只摇摇头,上前一步。
他如今这般年岁,自是知道“情”这一字,最是让人牵肠挂肚,心中的气消了,却是为着小姑娘担心起来。
小婉搬了张椅子放在床榻边上,谢玉坐好却是示意顾芷柔伸出手来。
他将手搭在她雪白的腕子上,细细探着她的脉息,“怎的身子骨这般寒凉?”
“姑娘在城门下冻了好几个时辰,自然就……”小婉在一旁嘀咕着,话还没说完却先打了个喷嚏。
谢玉瞅她一眼直摇头,转头却又同顾芷柔唠叨:“出门前怎么不知道多带些御寒的炭火和床褥。”
被问得心虚,顾芷柔忙岔开话题。
“烦请先生劳累,替两个丫头和十七他们几个也都一一诊诊脉。”顾芷柔靠着引枕半卧在床上。
谢玉见她此刻还在担心他人的安危,又摇摇头,摸摸胡须,拧着眉头道:“姑娘如今是再受不得凉了,若是再受凉,日后恐难生育。我开张方子,再加上药浴,姑娘且先安心将养一阵子。”
他说罢,又叹了口气,怕她担心萧珩的安危再胡乱行事,只又补充道:“殿下和阿允那边,姑娘先放下心来,如今仍未有他们的消息传回来,离国那边的俘虏中也没有他们二人,如今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顾芷柔点点头,谢玉转身又替两个小丫头把脉。
只小婉和冬影身子受了寒凉,门外暗卫却没什么大碍,他们的身世凄苦,自小跟在萧珩身边,在暗卫营中长大。自幼习武,训练时冷过饿过也伤痕累累过,这点苦自然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可顾芷柔安睡前,还是嘱咐了小婉给他们都熬了碗姜汤送去。
从小没被这样冻过,晚些时候她却是发起高热来,汤药迷糊间喝下去半碗又撒了半碗,却是苦了小婉,在她榻前又伺候了半宿。
许是因着谢玉医术的确高明,这病来得急去的也急,次日一早又喝了碗汤药,顾芷柔的热症便好了,人说起话来也有力了些。
可她清醒之后,却是急着去寻萧珩失踪前的线索,她命十七打听过近日战事情况后,又遣了他去将谢玉和赵景尧都请来。
这些日子,两国军队皆在休养生息,均未再向对方下过战书。
可两方却皆在忙同样一件事——寻找大周珩王的下落。到底目的不同,大周这边自是要更急一些。
若是珩王落在敌军手中,免不得就要任人宰割,受离国的要挟。
第七十七章 她想去离国
待谢玉和赵景尧赶到小院中时, 顾芷柔已换好衣装坐在正堂里,她依旧着了身男装,只脸上没再涂抹那些乌漆麻黑的香灰。
“生病了就该好好歇息, 你这般, 等殿下回来了, 又要找我的不自在。”
谢玉原本是关心, 可又哪壶不开提哪壶,赵景尧只在一旁瞅他一眼。
“原是该我到军营外边的, 但人多眼杂,所以还是只能劳烦谢先生和小侯爷亲自跑一趟。”
她只站起身来,身上穿着男装,可身姿婀娜,一眼就能瞧出来是个貌美的姑娘。
赵景尧只勉强自己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同谢玉一块儿坐到一旁的客座上。
“我知如今寻殿下的下落难上加难,可还是希望自己能尽些绵薄之力。”她坐到他们对坐, 柔声说。
“我也知道你对殿下的心意,昨日是见你身子不好没唠叨你, 可今日, 我真要好好说说你。别人都往外跑, 可你倒好不往盛京或者江州跑就算了,却往这木城跑。”
谢玉这话说得没好气,顾芷柔却是讪讪地笑笑。
“先不说这个,殿下失踪了许久,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叹了口气, 谢玉缄默不言。
赵景尧见气氛尴尬,忙在一旁道:“已派了人在战场上寻过,未见殿下和谢统领两人。未被俘, 战场四周是沼泽地,可殿下和谢统领皆武功高强,断没有……”
他还未说完,却被一旁的小婉打断:“那可有人见着过他们贴身的物件?一个打着平安扣的红色剑穗……还有个石涅色的荷包……”
顾芷柔转过身去睨她一眼,不晓得自己做的荷包是何时被这丫头瞧见的。
“除非是军中相处得好的,否则战场上哪会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小一个剑穗被血污了、或是沼泽中的泥水沾染了,还能有谁认得出来。”谢玉在一旁嗤笑一声,而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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