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犹豫,就推开了自家的大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灶上忙碌的奶奶,手里正在打稀到可以见底的粥,旁边还有每日为父亲煎药的要罐正滋滋的冒着热气。
“奶奶,我回来了!”
巧吉进来从背后一把抱住来了正在盛粥的奶奶,撒娇的用头在她的背上蹭了蹭。
奶奶一听是巧吉的声音, 也没有躲开,而是有些好笑:“都多大的孩子了, 怎的还在撒娇?快去洗洗手, 马上准备吃饭了。”
巧吉看着头发发白的奶奶, 有些哽咽,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一样,前面想好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屋子小,也没有个正规的厨房,灶头就用几块砖头堆砌在屋子的墙角, 奶奶把粥端到桌上,回头就看见往日里活蹦乱跳的孙女,这时候还楞在那里一动不动。
“奶的小吉儿, 这是怎么了,可是饿坏了?走,快去洗手吃饭去。”
孙婆子过来拍了拍巧吉的手,拉着她走到洗脸架旁边,就准备给她打水洗手。看着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孙女,孙婆子心里一阵感叹:眨眼间,孙女都有自己这般高大了,真是如她娘一般漂亮,水灵灵的,就是吃的少,太瘦了!
想到这,孙婆子忍不住就红了眼眶。
没错,巧吉的奶奶叫孙婆子,就是当日在书坊门口撞了裴姚姚马车,被余妈妈拦下了,后来拿了裴姚姚给的十两银子去病的老妇人。
她一直在心里感念当日遇到的是裴姚姚那样善良又大气的小姐,给的这十两银子救了自己儿子一命。
要不是当初遇到她那样的大善人,她儿子早就没了,说不定连她都有可能活不下去。这才怪不得孙婆子每天在心里感念恩人,无以为报,只希望恩人每天都能喜乐无忧。
尽管当日裴姚姚给了孙婆子十两银子,但是这段时间给儿子请大夫看病、抓药,银子早就快用光了,孙婆子愁的不行,正想着吃完饭要不要再出去多问几家看看,有没有需要洗衣服的人家。
孙婆子这边正想着如何赚钱,就听见巧吉出声说话了:
“奶,我今日闯祸了,在回来的路上撞了人马车。”
孙婆子一听这话,吓的不行,当场就要拉着人看看有没有撞到哪?被巧吉给拦了下来。
“奶,我没事,你先听我说完!好在那家小姐人好,不仅没骂我,还给钱让我看病,她还问我有没有地方住呢!要是没有可以让去给她做贴身婢女。”
巧吉刚开始觉得这话有些难说出口,可是说着说着就不觉得有什么了,去那也挺好的,奶不用这么辛苦,父亲也有药钱治病了。
孙婆子听了巧吉的话,久久回不过神来,苍老的眼睛瞬间就红了,里面蓄满了泪水,抱着巧吉就是一顿嚎啕大哭。
她这孙女才多大啊?今年才12岁呀,就要给人当婢女使,都怪老婆子没本事!他们家怎就这么苦呀!
“奶 ,那小姐说了我可以经常回家来看奶和父亲,就在金陵县,那姑娘姓崔,是个很善良的人,奶奶照顾好自己和父亲,不用担心我。”
孙婆子听了这话,更是紧紧地抱着巧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房间里因为做工不小心给摔断了腿的陈大郎,双手紧紧地扣住身下的床板,猩红的眼眶里默默的留下眼泪,却克制地忍着不发出一点声响。
一家在这个消息之后,又是心痛又是不舍,可是尽管如此,这个家还是要生活。
所以最后,巧吉还是在第二天去了崔晴的府上,签了卖身契。
当崔晴拿着巧吉的卖身契,看着那上面的手印,真真实实的感觉前世这个,为了裴姚姚不顾一切的丫头成了自己的人的时候,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快感。
青山书院。
这两天,柳院长想了很久,终于逮到了一个由头:以讨论功课的名义把萧致远留了下来。
在柳院长的书房内,柳长青看着眼前这长身玉立的男子,那高大清瘦的身影,背脊挺拔如松;一张面如美玉、目似朗星的俊美面貌,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贵气,完全不似自己当时听说的那般普通平凡。
是的,当初萧致远是由秦老先生推荐来青山书院就读的,记得那时信中秦老先生说起萧致远时,远没有自己看到的惊艳,柳青山突然觉得有些怪异,看着萧致远开口问道:
“为师记得,当初你来青山书院,是由秦老先生推荐进来的,不知你与秦老先生是何关系?”
萧致远一听‘秦老先’这个名字,之前看着柳青山的眼睛瞬间低垂下来,看向了地面,鸦青的睫毛层层叠叠的遮挡了眼睛里的光晕,也挡住了眸子里的冰寒。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也瞬间印上了心头,好在萧致远是个向来隐忍惯了的人,虽然内心波涛汹涌,但脸上依旧还是之前那般的云淡风轻,微微低下头,对着柳青山拱手应道:
“回老师,秦老先生乃是与学生一个镇上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与学生不过只是机遇巧合见过一次,并无什么关系,”
萧致远特地加重了‘德高望重’二字,收回的手在宽大的袖子中也紧紧地握成一个拳头。
柳青山听后点点头微微沉思,倒是没有注意到萧致远的语气不同。在听说两人没什么关系后,心中的疑惑也稍稍消解,或许秦老先生年纪渐长,偶尔有看花眼的时候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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