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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准备让我们赔多少?”
    时雍视线都懒得给他,手上令牌一摇一晃。
    “把这酒楼赔给我。”
    理所当然的说完,时雍看掌柜变了脸色,扬起嘴唇,又意味深长地道:“哦,还有得月楼下你家的胭脂铺,别忘了,一并赔来。”
    大堂响起一片吸气声。
    这叫什么道理?
    砸人酒楼,还让人赔酒楼。
    赔酒楼不算,还要搭上一个胭脂铺?
    等等,她怎知楼下的胭脂铺也是得月楼老板的?
    这事外面的人,可不知情。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掌柜的脸上,而掌柜的没有否认,一张老脸已然由青转白又变了红,双眼混浊带着狠意,咬牙切齿地瞪着时雍。
    “小娘子这是仗着有大都督撑腰,欺行霸市?”
    时雍皱眉略略想一下,抬头直视他,“这么说,也未尝不可。掌柜的要是做不了主,不如问问你们家老板,愿不愿意让我欺呢?”
    “岂有此理。”掌柜的怒得额头青筋都鼓了起来,“你真当天子脚下没有王法了是不是?纵是大都督一手遮天,我们广武侯府也不是吃素的。”
    众人又是一惊。
    原来得月楼是广武侯的产业?
    怪不得楼下的胭脂铺叫“香苋不晚”,广武侯府的嫡小姐不就叫陈香苋吗?
    好事者低声窃窃,竟让他们理出个头绪来。
    宋仵作的姑娘叫宋阿拾,是顺天府衙的女差役,宋阿拾看上了仓储主事谢淮的公子谢再衡,而谢再衡原本和广武侯陈家有婚约,却与张捕快的女儿有了首尾。张家出事后,谢再衡自愿入赘广武侯府,马上就要成为陈家女婿了。
    如今宋阿拾怒砸得月楼,不就是报复么?
    闹一摊子事,就为一个“情”字。
    可是大都督在其间,又充当着什么角色?
    香艳事,最得人心。
    不仅食客们流连不走,得月楼门口还围拢了不少人瞧热闹。
    这般稀罕事,可不是天天都有。
    酒楼里的仆役小厮们破口大骂时雍不要脸,掌柜的被她气得血液逆流,一张老脸青白不匀,好像随时要背过气去。
    魏州等人夹在中间,劝也不是,赶也不是,似乎也在为难。宋长贵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直搓手。
    时雍却漫不经心地坐在窗边,斜眼望了望停留街边的一辆马车。
    “我不急,等你请示了你们老板,再回我话也不迟。我不管你们老板是什么侯,欺负人,就得有地方说理。老百姓怎么了?老百姓吃饭又不是不付钱,凭什么撵人,凭什么侮辱?天子脚下,侯府就可以仗势欺人吗?还有没有王法,讲不讲天理了?”
    她把掌柜的话,一并奉还,还说得头头是道。
    一时间,人群议论纷纷,神色各异。
    正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候,围观的人群从中间自动分开,让出路来。
    “何事吵闹啊?咱家也来瞧瞧热闹。”
    来人一把嗓子阴阳莫辨,众人一听,立马噤声。
    掌柜地望外看了一眼,眼前亮了亮,恭身迎上去。
    “哎哟哟厂公大人,您老快快救命啊!此女仗着有锦衣卫撑腰,在我得意楼欺行霸市,还要强占店铺,厂公做主,给小店找个说理的地方啊。”
    厂公?
    时雍扫眼望去。
    这人有些年纪了,头发花白,圆顶双拱乌纱,团领常服,挂青绦、配牙牌,看上去好不气派——正是东缉事厂的厂公、司礼监掌印太监娄宝全娄公公。
    这些年东厂势力如日中天,这位娄公公是伺候光启帝长大的太监,掌印司礼监,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走出宫门看谁都斜眼。
    “要找说理的地方?正好,东厂正合适。掌柜的别怕,咱家给你做主。”
    时雍瞥他一眼,目光又扫向他身侧的白马扶舟,嘴唇微微一挑,淡淡道:“你是哪里来的老怪物?是非不分,道理不明。事情都没有弄明白,就要私设公堂,打压良善了不成?”
    老怪物?娄宝全被这句话堵得变了脸色,胸膛不匀地起伏几下,指着时雍尖起嗓子骂。
    “野狗一般的贱奴,也敢在咱家面前放肆?来人啦,给咱家拿下。”
    东缉事厂又称东厂,与锦衣卫合称厂卫,也是监察机关和特务机关,直接受皇帝统领,还有监视锦衣卫的功能。
    若说这偌大的京师,哪里能脱离锦衣卫的眼线,那就非东厂莫属了。
    宋长贵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心里埋怨女儿惹事,又怕她闹出大事,娄公公话没说完,他扑嗵一声就跪了。
    “厂公大人恕罪,小女年幼不晓事理,小的愿代小女受罚。”
    “滚开,老虔狗。”
    娄宝全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见求饶?
    他一脚踢开宋长贵,气咻咻地指着时雍,尖利地喝骂:“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拿下这女贼子,等咱家禀明陛下,任她是谁的人,也断不敢再为非所歹,闹事行凶。”
    几个缉事冲上来就要拿人,宋家几口全吓住了,宋香嘴唇发抖,宋鸿更是哇啦哇啦的哭,倒是王氏奋勇地堵在时雍面前,撒泼打滚地叫骂“杀人了,杀人了。”
    时雍冷笑,不见半分紧张,拨开王氏的肩膀,对着第一个冲上来的缉事就是重重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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