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看着赵胤迈入良医堂,心里有些诧异,但没有多话,慢吞吞跟着他进入内室。
赵胤正襟危坐,孙国栋上来为他奉了茶,笑着与他寒暄了两句。
时雍坐在他的下首,看他从容应对,直到孙国栋离开,他才抬眼示意谢放和朱九,“你们也下去吧。”
谢放和朱九齐齐拱手,“是。”
内室的门合上了,时雍看着赵胤肃冷的面孔,笑着走到他的背后,拍拍椅背,“头仰着。”
赵胤怔了怔,侧脸看她,“做什么?”
时雍笑着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直接将他拉过来靠在椅背上,淡淡地道。
“知道大人此行辛苦,阿拾这就孝敬您,给您按按。”
从来没有人拍过赵胤的头。
他微微一怔,闷闷地嗯一声,调整个姿势,徐徐靠上去阖上了眼睛。
瞧他这副模样,时雍轻笑一声,又拍了拍他绷着的肩膀,小手便要往他衣领里去取暖。
“放松些,我又不吃人。”
赵胤伸手按住肩膀上的小手,狠狠一捏,“别皮!”
时雍抿着嘴巴,看着他的头顶暗自一乐,慢悠悠地在他头部按了起来,她会认穴位后,按摩的本领有了长足的提高,这么几下按去,赵胤整个人便放松下来,由着她折腾。
两个人许久没有说话。
人相处久了,有些话不用说,彼此也能明白。时雍察觉到男人心思沉重,心里怪异地思忖片刻,挪了挪身子,低头下去看他的脸。
“大人,你来找我,是有事要说吧?”
赵胤睁开眼看她,沉默片刻,突然拉过他的手,轻轻摩挲着,“阿拾,恐怕要委屈你一阵了。”
嗯?
这话来得猝不及防,时雍不解地看着他,“委屈什么?”
“来!”赵胤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面前,语气温柔,“坐到爷怀里。”
时雍微惊。
这男人可从来没有这样亲近过?
有娇必有异。时雍慢吞吞坐在他的腿上,轻轻抿了抿唇,语气凉凉地道:“你不会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说什么傻话?”
赵胤双臂微紧,将她纳入怀里,凉凉地盯住她的眼睛,温声道:“为大晏福祉,出京祈福半月,你可愿意?”
第505章 大人为何如此睿智英明
什么?
祈福?
时雍眉尖一跳,吃惊不已。
“大人为何突然想到让我做这个?”
赵胤看着她,慢慢将她的手握紧,“天寿山祭祀突逢大火,是为不吉。觉远大师认为是我一意孤行,欲娶你为妻遭到的诅咒。”
时雍被气得笑了,抬了抬眉梢,“诅咒?”
赵胤垂下眼帘,语气幽凉,“我出生那日,天降异象,本是不祥之人。”
这件事时雍以前就听陈红玉说过,说赵胤出生那天,是什么荧惑守心,星孛袭月的天象。当年,觉远的师父——道常法师认为他是灾星降世,预兆不详,还说赵胤是受七世诅咒而生之子,若不化解,必引天下大乱,而化解之法,要么是出家,常伴青灯古佛,要么,终身不可与女子亲近,更不能娶妻。
如此也就罢了,赵胤要娶时雍,还被觉远占出一个“坎上乾下”,八字也是相冲相克,种种迹象联系到一起,这简直就是天出妖孽,赵胤若是执意要同时雍在一起,无异于违悖天意,置大晏国祚福祉于不顾,罪孽可就大了。
道常当年批命一事,宝音、甲一、觉远等人都是知道的。如今觉远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仿佛大晏的灾祸随时就会降临一样,很是震撼人心。
赵胤和时雍婚期将近,突然横生枝节,取消婚事他自然不肯,可此事若无解决之法,又很难让人释怀。
觉远占卜时,宝音、甲一、荣王、楚王等人都在场,事情便闹得有些难看,双方各执一词。
宝音认为不屑理会,其余人众口一词,不可悖逆天意。
经过一番讨论,最后觉远给出个二选一的法子。要么二人婚事作废,要么让阿拾以祈福之名,前往庙宇庵堂带发修行,向上天祷告,祈求上天宽恕,祈祷大晏风调雨顺,不受诅咒……
“哼!”
时雍撇一下嘴,看他落寞的表情,心里颇不是滋味,“大人未必当真信了这和尚的话?”
赵胤道:“自然不信。”
时雍一怔,唇角扬了起来,恨不得凑上去亲他一下,“大人为何如此睿智英明……”
赵胤淡淡看他,“因为第二把火是本座放的。”
时雍:……
怪不得!
她从陈红玉那里得来的消息是井庐连番走水,赵焕和赵焕的屋子都着火了。时雍根本就没有想到那把火是赵胤自己放的。
想一想当时情形,时雍又笑了起来。
“大人实在高明。这火一放,你不在场,丢人的就只剩他们了。”
顿了顿,她又抬头,狐疑地问:“依大人看,阮娇娇这事,到底是何人所为?赵焕劝酒,有嫌疑。白马扶舟负责井庐内外事务,也有作案机会。当然,阮娇娇自己也有嫌疑,说不定,她早就看上你了……”
“别胡说!”赵胤皱眉。
“你凶我!”时雍委屈地看他一眼,垂下眸子来。
赵胤一看,便软了语气,“不要将爷与她混为一谈。晦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