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呢?多大了?”娄诏问,心中撕扯得厉害。
冯依依想起桃桃的小胖脸,不禁露出笑容:“很快就一岁。”
一岁!娄诏心中惊涛巨浪,只需一算,就知那孩子不是他的。
“好,”娄诏内里痛苦拉扯,面上丝毫不变,语气生了无力,“你且写封信,本官让人给他送去。”
冯依依似乎没想到娄诏如此痛快答应,随后弯腰做了谢礼。
今日过来找娄诏,冯依依主要就是为了给关语堂报平安。眼见娄诏答应下,她觉得似乎可以将冯家的恩怨也解开。
只是事情不能太急,一桩桩的来。
“大人事忙,林伊告退。”冯依依往门边退了两步。
“京城有个戏楼,”娄诏有些急的开口,余光中冯依依已退到门边,“同样可以像魏州那样点戏。”
平静的话语,像是闲聊,又像是挽留。
“啊?”冯依依一时没明白娄诏在说什么?
女子呆愣的样子娇憨可爱,流苏发髻上系了淡紫色发带,卷着垂在她的纤弱肩头。
娄诏抬手放在唇边,禁不住轻咳两声:“记得你和明湘在魏州茶楼,你当初想点戏。”
“哦。”冯依依恍然,原是那日。
说起来,娄诏极其擅长破坏她的心情。那时候不觉,现在想想,几乎每一桩都是。
相约他不来,曲终人散他到场;赏花等君来,等来了贼匪;想点戏吧,还莫名其妙被他拖出茶楼,哭了一场。
冯依依心里一笑,她和娄诏之间似乎并不合拍。而那种父母间的在乎,也从来没有。
“明湘你记得吧?”娄诏又说起自己的小妹,拼命想要看出冯依依脸上的情绪,哪怕一点儿,“她过段时间要来京城。”
冯依依手落上门把手,颇有些奇怪的看了娄诏一眼,不明白他为何要提娄家人?
她自然记得娄明湘,那个小姑娘很怕羞,说两句话就会脸红。想想,现在也应当是个大姑娘了。
娄诏心里编好的话全未用上,他是把人留在了府里,可她的心呢?
“行,你回去写好信,本官明日让人去取。”
冯依依点头,道了声告退,便出了书房。
没一会儿,冯依依的脑袋又从门旁探回来,指着桌角的茶碗:“那盏茶凉了,不能喝。”
说完,从外面关紧门离开。
娄诏盯着那盏茶,手指一探,果然是凉透。
透过窗口,他看见冯依依撑伞出了院门,窈窕身姿消失。
即便她变成何样,可他仍不想放手。
外面,雨声淅沥,眼看天色暗沉,黑夜即将来临。
游廊下,张妈等在那儿,正和一个婢子聊着什么。
见着冯依依出来,就赶忙同婢子道别,跑了过来。
“我自己可以回去,张妈有事可以去忙。”冯依依笑着道。
想来这侍郎府中,下人之间也会无事就聊些八卦来。说起来,这里和当初的冯家一样安静,甚至人更少,弥漫着一股冷清。
张妈自是不敢让冯依依一人走,出了问题,她这张皮是别想要了:“听说一件事,方才就说了两嘴。”
冯依依不在意这里发生什么,与她无关。
倒是张妈嘴里把不住,全部说出:“颜家姑娘开始议亲了,听说年底前想定下。”
“颜从梦?”冯依依心中微诧,昨日才见她来找娄诏,今日就放弃了?
虽然和颜从梦不熟,但是为人却也知道一二。
颜从梦表面柔弱温柔,风一刮就倒,实在心底跟深潭一样深。说起话来拐弯抹角,俏脸娇弱,好像人欺负了她一样。
张妈点头,继续八卦:“以前总往咱府里跑,你说一个姑娘家该有的矜持呢?也不怕人说闲话。”
冯依依忍不住捂嘴,噗嗤笑出声来。
她现在好像也如颜从梦一般,整日想着去找娄诏。这些婆子怕是心底里也这样认为她的。
不过她不在乎,已经不是以前了,她已经放下。
。
关语堂跑到酒肆门口,将伞收起,用力甩掉上面的雨水。
店门外点了灯笼,一天过去,他还是没找到冯依依。哪怕是一丝丝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人就这样瞬间无影无踪。
关语堂抹了一把脸,抬步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下雨天,喝酒的人少,酒肆伙计指着角落的一张桌子,一个清瘦男人坐在那儿,手指正在敲着桌子。
“你找我?”关语堂走上前去,试探叫了声。
男人站起,双腿将凳子后移,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关当家来了?请坐。”
关语堂脸上划过狐疑,眼前男人并不相识,是客栈掌柜告知,此人有冯依依的消息,他这才跑过来。
等的人正是清顺,对关语堂客气笑笑:“坐下说,我今儿给你捎一封信来。”
说着,清顺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沿着桌面推到关语堂面前。
没办法,这等事还是要他来替主子跑腿儿,谁叫他知晓所有事?
角落这边光线暗,发黄的信封几乎和陈旧桌面融为一体,和信封一起的是一块粗布头巾。
“信?”关语堂眼睛被刺得一缩,一手抓起头巾握住。
他如何认不出?这就是冯依依扎在头顶的那方,曾经还笑着对他说,这方头巾大,能遮住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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