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依依听见身后人冷哼一声, 随后窗帘被他挑开一条缝, 外面光线透进一些来。
不用说,这藏上马车来的人就是刺客, 永王在抓的人。
“你要去哪儿?”冯依依试探小声问。
明显感觉到身后人一瞬静默,脖间利刃稍离一分:“你……”
“停车!”外头有人吆喝一声,随后听见凌乱脚步声,带着铁甲的沉重摩擦声。
马车停下,车夫面对一群凶狠兵士,动不敢动,任凭对方将车围住。
“里面的人下车。”为首的人喊道, 不耐烦地示意手下,进车去搜。
车夫一慌, 连忙挡住车帘:“不成, 定国公府的马车, 你们敢动?”
士兵犹豫,回头看将领。
“奉命捉拿刺客,国公府的马车也得搜。”将领抬手一挥,大有不从便直接掀车的意思。
“可车里的是府里女眷……”车夫试图解释,一柄明晃晃的刀架到了他脖子上, 剩下的话全部卡在嗓子眼儿。
将领自己上前,一把掀开车帘子。
“无理!”
忽听车厢一声女子惊呼,然后车上滚下两盒香粉, 沿着车板掉下,撒了满地,粉粒瞬间散开。
将领被呛到,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烦躁抬手挥散眼前粉尘。
车里一个女子坐在角落,正往头上戴幕篱,整个人罩在白纱之下。
林家本就规矩多,女子在外从不轻易示人,总会备着幕篱。方才可能正准备下车,结果帘子掀开受了惊,扔出两盒香粉。
“姑娘可有看见可疑之人?”将领此时也觉得唐突,对方个小姑娘,这下怕被吓得不轻。
幕篱的下人垂下头,轻道了声:“没有。”
将领本还想细查,眼扫着车厢就那么点儿地方,弥漫的一片香粉味儿,呛得他鼻子难受,随后一甩帘子作罢。
“走吧。”将领对车夫挥挥手。
车夫忙不迭的甩了下马鞭,驾车想快些离开。
昏暗车厢内,冯依依缩在角落里,小小一团。挡在她前面的刺客,此刻身上搭着她的斗篷,一顶幕篱遮住身形,方才正是他扮成冯依依。
一听放行,两人俱是松一口气。
冯依依身形纤瘦,只要缩在角落,就会被前面的人彻底遮住。那掷出去的香粉一来可是模糊人的视线,二来也可以遮住车内的血腥气。
“你的腰?”冯依依无意间碰触到,手心上一片温热的濡湿,是血。
刺客回头看了冯依依一眼,微弱笑了笑:“娘子……”
只轻唤了这一声,人便栽倒在软毯上,没了动静。
“梅桓?”冯依依扑在人前,小声唤着。
辛城分别,娄诏曾说梅桓回西北的老家去了,可为何会出现在京城,去刺杀永王?
冯依依小心掀开梅桓捂在腰间的手,映进眼中的是一大片血迹。衣衫被利刃划破,昏暗中无法判断伤的多重。
“这?”冯依依赶紧拿自己斗篷叠好,摁住梅桓腰间止血。
不敢太重,也不敢太轻。她不懂这些,只知道要赶紧将人救治。
“停下!”又一声吆喝,伴随着马蹄声而来。
刚有没几步的马车猛然停下,车夫见着挡着去路的人,无奈看去方才放行的将领。
那将领看见,远远走过来,对着马上人看了眼:“方才看过了,没问题。”
“我想再看看,事关王爷,万事仔细为好。”马上男子盯着马车,目光一瞬不瞬。
说着,从马上下来,颇为从容的扫扫衣袖,迈步往马车走过去,嘴角噙着一抹笑。
车厢内,冯依依蓦的将心提起,紧张的盯着门帘。
她听得清楚,来人是孔深。人不是在顺天府大牢,这是放出来了?
再低头看,梅桓已经没有意识,车厢根本藏不住他。
“国公府表小姐?”孔深笑了声,抬脚踩上马车前板,看着那层薄薄的门帘。
“孔深?”冯依依轻轻一声,没有情绪。
孔深应了声,手指在车板上一抹,指尖沾上细腻香粉沫:“依依什么时候喜欢涂粉了?”
“和你有关系?”冯依依冷冷一言,“我要回府,别挡道。”
孔深斜起眼睛眸光一闪,抹去指尖粉末:“过几日我家世子也就回王府了,到时候怕是又要去公府向姑娘提亲。”
冯依依银牙一咬,不明白世上怎么就有这种厚颜无耻的人?
“让路!”
面对冯依依的冷淡甚至厌恶,孔深不以为然,依旧挡在车前:“相识一场,依依何必这样绝情?我家世子说,给你贵妾的名分。”
对于冯依依,孔深其实有些复杂情绪。年少时对她起过心思,得不到,不管冯依依落魄也好,风光也罢,似乎从来看不上他,仿佛他多低贱。
娶冯寄翠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姓冯。现在的孔深,比谁都想看到冯依依跌进泥里,任人践踏。
“如此,那我便静等。”冯依依毫不示弱,她不信詹兴朝可以出大牢。
孔深能出来,是因为他身上没有把柄。永王想让他出来,也是给后面詹兴朝铺垫,证明前些日子娄诏的证据全是假的。
孔深眸中利光一闪,伸手去掀门帘。
“孔先生是想进来与我同车?”冯依依冷冷一笑,眉眼璀璨,“就不怕你家世子知道?你有跟他提过,曾经向我家提过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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