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在一把钩子前站定,细长的手指捏上锋利的钩尖。这是杀猪用的钩子,整头肥猪勾住,然后挂起来。
娄诏双手取下钩子,藏在自己的斗篷下面,随后回头对担忧的冯依依笑了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可是,孔深却将娄诏的每一个动作看得清清楚楚,眼见着人一步步朝他而来。
如今的孔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恐惧像无数的爬虫,将他紧紧困住,再也无力翻身。
娄诏将孔深的恐惧尽收眼底。大概,当初那些关在这里的男男女女也是如此恐惧吧?
“呃……”孔深想动,身子却像一滩烂肉,不听使唤,眼看着娄诏从斗篷下拿出那把钩子。
娄诏抬头,看看高高的洞顶,怪石嶙峋,各种形状:“这里原本也是一处好景致,可惜……”
可惜用来做伤天害理之事。
孔深现在每一口呼吸都是深深恐惧,身体麻木了,可依旧试得到那尖利钩子扎进他的皮肉中。
当年一众同窗中,那个老师们眼中最出色的学生,芝兰玉树的世家公子,谁能想他对人下狠手的时候,眉间没有一丝松动。
娄诏收回手,眼中是一个喊不出话,身子忍不住抽搐的人。
钩子穿过孔深的肩胛骨,钩尖的冷光沾着血迹。而娄诏的手,还是方才那样干净,一双拿笔的手,总是那样好看又修长。
冯依依并未看清娄诏做了什么,那身宽大的斗篷将什么都遮得严严实实。
没一会儿,娄诏站起来,转身朝着冯依依走过来。
冯依依浑身发麻,脸上还系着那枚面巾。动弹不了,才想起之前孔深给她塞进嘴中的药丸,猜也与那有关。
“我带你出去。”娄诏弯腰下去,托着冯依依站起。
又一队人进来,这次收拾的是地上的死尸。
冯依依半倚在娄诏身上,鼻尖微微泛酸。
“累成这样?”娄诏手臂用力,半抱半扶的带着人往外走。
回头,娄诏眼中柔情消散,神情冰冷的示意一眼属下。
后者会意,欠身后退两步,然后径直去了抽搐不停地孔深旁。
冯依依依偎在娄诏身上,一步一步往洞外走。所以并不知道,在身后的洞中,孔深被铁钩穿过肩胛骨,像是屠宰猪一样被吊起,就在刚刚他们吊着桃桃的地方。
那名下属手里动作并不温和,粗鲁的将绳索拉起。铁环冰冷刺耳的摩擦声,孔深面如死灰,痛苦的脸扭曲成恶鬼模样,像一包沙袋在空中晃荡。
没有人去管,即便他体内麻意渐失,生生承受割肉剔骨之苦,求死不能。
出了洞口,感受到凉风,冯依依头晕眼花,胸中更是憋闷恶心。
“我想坐坐。”她拽拽娄诏衣角。
娄诏解下披风罩在冯依依身上,带她去了一处逼风的山石下。
夜空清明,弯月的光辉遮掩了繁星。
身体不适越来越明显,而且越来越冷,眼皮只想黏在一起。
冯依依觉得自己的像一个铅袋一样沉,孔深给的怕是一粒毒药?
娄诏揽着冯依依,就见她无力伏在他的膝上:“依依,你……”
手碰上她的脸颊,试到温热的泪珠。
“我还喜欢你,”冯依依用力吸吸鼻子,麻掉的脸颊的枕在娄诏腿上,“怎么办?真的喜欢。”
泪珠大颗大颗的掉着,嘴里话语含糊却也清楚。
喜欢,可能一直都是喜欢他。不然为何会为他生气、难过?
娄诏心中一动,手轻拍着冯依依轻抖的双肩,不急着去追问,只想听她全部说出。
“可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理你,”冯依依哭着打了一个嗝,“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说着,撒气一样,满脸泪痕在娄诏身上狠狠一蹭,皱了那方华贵衣料。
冯依依眨巴着泪眼,现在已经觉得喘不上气:“我不想和你再牵扯的,你我差的太远,大概从开始就是错的。”
娄诏垂首,轻叹一声:“为什么不想再牵扯?”
“怕,”冯依依喃喃一声,又是一串泪珠滚落,“怕再喜欢你,还是我一厢情愿,依旧没有好结果。”
或许,不去触碰就不会再有悲伤,久了就会淡忘。
娄诏沉默,这是冯依依第一次将心底的顾虑说出。因为两年前的伤害,她才一直不愿接受他。哪怕之前的一点回应,可是她从未有真正的答复。
大多的时候,总是他近她退,是有过美好的相处,但那层隔阂还是在。
娄诏双手扶正冯依依,自己蹲去她面前,唇角微不可觉的翘起:“依依方才说,喜欢我?”
“咳咳。”冯依依呛了一口,眼泪更凶。
“我也喜欢你。”娄诏轻怕冯依依后背,耐心哄着,“而且我觉得,我喜欢你总会多一些。”
冯依依瘪瘪嘴,委屈的皱眉:“你还欺负大哥和徐珏,仗势欺人,坏蛋。”
“这个,”娄诏觉得自己需要辩解一下,“男人想争取自己喜欢的女人,是会用些手段。”
“我,”冯依依吸着鼻子,脸儿皱成了包子,“我好难受。”
“怎么了?”娄诏忙问,手探上冯依依微凉的脸颊。
冯依依心中悲伤,委屈的一头扎进娄诏怀里,麻木的嘴唇泣不成声:“孔深他,他给我吃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我浑身发麻……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