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舞姬缩成一团,聚在厅堂一角。管事的赶紧上去,将人全部撤了出去。
娄诏与永王并排而坐,底下官员站着,完全没有方才的欢庆喧哗。
永王看看娄诏,眼底藏着阴狠:“娄中书为公事来,但既然是本王府邸,自然本王应该协助。”
“王爷体恤,感激不尽。”娄诏颔首,当是谢过。
永王转过脸,示意着管事,管事会意,赶紧往后院里去。
娄诏带来的守备营也就三四十人,根本比不过王府里府兵的人数,地形上也有优势。
“娄中书用茶,咱慢慢等,将那贼子抓住,好好审问。”永王端起酒盏,饮尽。
他不信,将王府彻底围死,那刺客还能长了翅膀飞出去。娄诏这一来,刚好说明是心虚,到时候便让这一众官员作证。
永王相信,娄诏今晚必然要栽在这里。到时候告去晏帝面前,就算如何器重,晏帝也不会公然偏袒娄诏。
仲秋节娄诏命大活了下来,可不是每次都那样运气。
娄诏淡淡饮茶,面不改色的等着,一身官袍衬得他格外高冷。
没过多少功夫,王府管事就跑进前厅。
“抓到了?”永王眼皮子抬了一下,问的漫不经心。
“是。”管事低着头小声回道,就想往永王身边站。
还不待永王再开口,守备营校尉徐珏从外面大踏步而来,身上银甲发出冷硬的声响。
“娄中书,王爷,末将现在已经将人抓到。”徐珏双手抱拳,武将的干脆利落一展无余。
娄诏往永王看了看,轻易察觉到他皱起的眉头:“王爷,人已抓到,我便带回顺天府了。今夜扰了王爷,明日本官会同陛下说清楚。”
说着,便慢条斯理起身,细长手指将茶盏往桌中一推。
“等等,”永王一拍桌面,站起身与娄诏对视,“娄大人这样急着带走人,本王还不曾看上一眼。”
“这样?”娄诏颔首,伸手作请,“那便同王爷与诸位大人一道看看这贼子。”
永王盯着娄诏,一双浑浊眼睛眯起,似乎想要将人看透。
一众人跟在娄诏与永王后面,齐刷刷的出了前厅。
前院中,地上趴着一个人影,阴暗中,铺散开衣裳,借着火把光依稀可以看出。
是个女子。
永王眉头微不可见皱起,背在身后的手成拳,几乎捏碎那枚精贵的玉扳指。
娄诏几步下了台阶,走去女子面前,居高临下,眼中冰冷无波。回头看平台上的永王:“王爷可有要问这贼子的?”
“娄大人怎么认为她是贼子?”永王问,地上趴着的分明是他安排的杀手。
徐珏自动走出,简单利落:“我等追到的时候,此女正杀了王府中的两人,一人是过路的家仆,一人是府里的婆子,已经问过王府的人,确定了身份。”
“这?”娄诏貌似遗憾的摇摇头,对永王略显歉意道,“想不到此女如此凶残,居然残害王爷府中之人,本官必会严办。”
永王走下来,似笑非笑:“这女子衣着华丽,怎么看都不像是贼子。娄大人要将人抓走,就不怕她是本王的女人?”
“王爷确定她是你的人?”娄诏摇头,随后绕到女子后面,脚下一踩。
女子脚上的铁链呈现在众人面前。
娄诏也不多言,就简单的看着永王。
永王胸口憋着一团熊熊烈火,偏偏就是发不出,只能憋着:“本王看岔了。”
他怎么能认?已经被人口案子搞得焦头烂额,这女子脚带铁链,难保娄诏一派不会大做文章。
“说,谁指使你来行刺本王?”永王冷冷开口。
女杀手浑身动弹不得,先是与梅桓交手,结果根本不是对手,被对方几招打败。本想用毒,谁知徐珏又来,技不如人只能被擒。
抬头看去永王,女杀手明白,自己现在只有一死。
如此一想,眸光一闪,后牙狠狠咬下。
“呃……”
迅雷不及掩耳,娄诏一手捏上女子的下颌,制止她咬牙自尽,一用力,卸掉了她的下巴。
女杀手像是抽去筋骨的鱼,无力瘫在地上。
众人目瞪口呆,似是没想到文雅的娄中书会有这般手段。就连一旁的徐珏也是一惊,没料到娄诏出手如此之快。
徐珏两步上去,直接将人拖走,送去的地方就是顺天府。
永王脸黑如墨,紧咬牙根。事情转瞬间就变了风向,实在是他没有料到的。
他死死盯住娄诏,终于开始思考,为何这位年轻的左相一定要对付他?他自认与娄家没有瓜葛。
要说是为冯家?不说冯宏达已经死在辛城,为何提的是傅家旧案?
同时,永王心中从这刻起,真的起了慌意。
娄诏回身,对着永王及一众官员,下颌微扬:“王爷同诸位大人也看见了,这女贼还想畏罪自尽,显然证明她心虚。”
永王无言以对,只能将憋闷深深压住。
眼前的人再不是当初的新科状元,而是大盛朝最年轻的左相。
“王爷放心,”娄诏淡淡扫去大门的方向,已起了离去之意,“本官一定让这女贼开口,证实她刺客的身份。”
说完,娄诏也不期待永王会有什么回应,抬步走去大门。
右手轻抬一挥,在场的守备营将士训练有素跟上,脚步铿锵,铁甲摩擦,似有一片金戈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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