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里头,李况正好也说起了顾准。往日中午一道用饭的时候总能看见的人,如今突然不见了,怪让人不自在的。
李夫人只顾着给两个孩子挑鱼刺,没怎么注意他,等注意到的时候这都不知道是李况叹的第几口气了。
李夫人也觉得他该:“早这么担心,方才怎么就不去送送?”
李况木着脸:“胡说,我几时担心了?”
“心软嘴硬。”
李况羞恼:“懒得与你分辨!”
他匆匆划过几口饭,便再也不想待在饭桌上了。李夫人见他走也每当一回事,继续给顾长乐夹菜。
这两个孩子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可千万不能饿着。
李况那边见自己离开李夫人也没来寻他,越发地沮丧。他在外头晃了半天,最后还是把陈枫给叫到书房里头来了。
陈枫报了高家的事,虽然他们已经查到了几个盐商,但是这事儿要彻底水落石出少说还得一个月的功夫。
李况对此心知肚明,却也见不得这恶人在外嚣张多时,只叹道:“可惜了,倘若如今能有个正经由头进去高家搜查一番就好了……”
只是这样的机会,如何能有呢?
考场这边,一切如常。
坐在顾准对面也是一位穿着讲究的考生。他本还在苦思冥想,好容易有了点思绪结果刚写到一半儿便闻到了一股肉香。
他循着味道,一眼就锁定了顾准。好家伙,这人到底是来考试的还是来作客的?饭点都还未到怎得就吃上了?莫不是写完了?
看着顾准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对面的考生不淡定了,不成,他也得赶紧写,不会默的也要绞尽脑汁想出来!
另一头,强忍着坐在这个憋屈号房里头的高修文也渐渐安定下来,不是因为他对这个号房认命,而是在感叹有钱可真是一件大好事!
这些题目他都已经看了千遍万遍了,所有题目的答案也都背的滚瓜烂熟。准备的太充分了,如今做起题来自然得心应手,做题做到高兴处,高修文甚至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过没多久便有巡视的人过来找上了他,让他注意一些,若是再发出什么动静的话就得赶他出去了。
高修文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笑话,他都快要考第一了,怎么可能会出去?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这个案首非他莫属!
这头一日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了。入夜之后,自然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同样的一张考试卷有的人觉得再简单不过,有的人看着却如天书一般。可惜卷子都已经收上去了,再想后悔也是于事无补,只能等着明日再好生生发挥,说不定还能逆天改命。
顾准别的一概没有想,他只在想顾长安跟顾长乐两个今天有没有按时睡觉。说是没有的话,等他回去定好好教训他们。
号房里头的床也不过就是临时找几块木板搭出来的,睡在上面略有些搁人。顾准已经习惯了贫苦日子,在哪儿都能睡得着。只是苦了高修文这个身娇肉贵的大少爷,翻来覆去地折腾了许久,最后两侧号房的人都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他才终于消停下来,不敢动了。
一夜过去得也快,等第二日一早主考官落坐之后,第二场考试也就正式开始了。
顾准放下多余的心思,一心只扑在考题上。即使这些题目对他来说并不难,可他也想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出来。
至于高崇文,他仍然健笔如飞,甚至都不用带脑子的。想想也是,答案都已经背下来了哪还用得着什么脑子?
下面几场与前面一场难度相当,不过就是儒家经典、律赋骈文,考的仍旧是对那几本书的掌握程度。顾准写起这些可算是信手拈来,每每不过半天便能收笔。只是可怜了他对面那位仁兄,每每看见顾准停笔,心中的紧迫感都前所未有的强烈。最可怕的是县试有四天,而他整整四天都在忍受着顾准带给他的精神折磨。
最后一日傍晚,衙役鸣锣收卷。
顾准伸了一个拦腰,跟着众人离开号房有序退出考场。刚出了大院,后头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顾准停下来,却见那人长得陌生,是他从未见过的人。顾准不解:“兄台有何贵干?”
那人张了张嘴,半晌还是没回话,丧气地摇了摇头:“没事,你走吧。”
他能说什么呢?说让顾准下回考试写慢点儿省的别人看得紧张?算了,还是别说了吧,这说出来太跌面子了。
顾准只觉得莫名其妙。
一出考场,便见得众生百态。刚出考场的考生,一眼扫过便知他们此次到底考得好不好。那眉间带笑意气风发的自然胸有成竹,那垂头丧气如丧考妣的便多半要落榜了。再有便是
但不论是招摇的还是颓唐的,到了形色外露的高修文面前还是输了一筹。这人自打出了考场之后便一路大摇大摆,高夫人领着三辆马车摆在了路口,亲自过来接儿子回去。
一见到高修文,高夫人便立马心疼地拉过儿子:“天杀的,这考场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我儿进去四天怎得就瘦了这么多?”
“是难受了些,不过也值了。”高修文眉飞色舞。那一脸的得意劲儿,就差把自己考得好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惹得边上人频频投来目光。
高修文也不惧,愣是挺直了腰板:“待来日放榜,娘您就能知道孩儿的成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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