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灏面色始终平平,只在宫门处分开的时候阴了几分。
三喜有些不安地凑了过来:“殿下,您没事儿吧?”
“无事。”沈元灏不欲在此地多留,转头就坐上了马车,吩咐道:“去松香堂。”
三喜听到这句头都麻了,不得不出言提醒:“殿下, 贵妃娘娘之前还吩咐您别去那儿。”
沈元灏冷笑:“你要是这么听我母妃的话,直接去她宫里伺候便是。”
三喜慌忙低头:“奴才不敢。”
沈元灏于是再没有搭理他,直接去了松香堂。这松香堂其实是个书斋,由京城里头赫赫有名的一位女先生所开,如今这位女先生手下收了一位徒弟,此人正是沈元灏的心上人户部侍郎王大人之女王素娘。
说起这个姑娘,京城里头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早些年也没听过这一位的才名,只是近来却频繁的在各大宴会上大放异彩,做出来的诗就连一些大儒也拍案叫绝。
沈元灏与王素娘相识本是意外,只是后来相处的越多,沈元灏便愈发被她的才情所吸引。他怎么也想不通,王侍郎那汲汲营营的酸儒是怎么养得出这般有才情的女儿?
心上人在王家不受宠,又常被欺负,沈元灏自然要在别的地方替她找回场子。让她送去松香堂只是第一步,往后还得一点一点替她将名声经营起来,这才是沈元灏最终的打算。
去了松香堂,沈元灏如愿以偿地与心上人见了个面。
王素娘见了他虽欢喜,却也还是忍不住委屈了一句:“你又过来做什么,贵妃娘娘不是不让你来吗?”
“我母妃是我母妃,我是我,岂能相提并论?”
王素娘开拈酸吃醋,因她知道二皇子最吃这一套:“说是这么说,可若是贵妃娘娘给殿下寻了一个才貌双绝的千金,只怕殿下转头就该把我抛到脑后了。”
“好不容易聚一次,说那些没所谓的话做什么?过来。”沈元灏伸手一拉,直接把人拉到了怀里。
王素娘感受到了他的放松,便道:“殿下今日,仿佛心情不错。”
沈元灏把玩心上人的柔荑,轻笑道:“尚可,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王素娘立马猜到了这句话背后的意味,所以乖觉道:“那便恭喜殿下了。”
沈元灏笑了笑,闲适又自得。
他不怕朝廷的人过去找,反正早晚也只能找到一具尸体。
沈元灏这边已经放下了一半儿的心,沈元景与顾准这里却过得风轻云淡。
两日安生的日子过去之后,顾准的身体也早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们过的安逸,村里人却难熬,尤其是每日饭点一到,从孙大娘俩飘出来的阵阵香味简直能要了他们的命。
好吃的东西谁不馋呢?只是再馋也得忍着,谁也不能去别人家里讨吃的。
于是顾准三人每每在村中行走的时候,总会被过于关注,甚至还有大胆的极力邀请顾准三人去家中做客,弄得顾准哭笑不得。
沈元景心善,见别人都想尝尝鱼汤,他竟也不嫌累,站在河边戳了一下午的鱼,又让吉祥去附近山中寻了调味的料跟烧水的柴火。
可谓是一应俱全。
顾准看到这两人捧着东西送到他眼前的时候,心中无语。
这个沈元景,似乎有些过度善良了,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爱民如子这四个字用到这家伙身上正好。
沈元景也有歉意,欲言又止:“顾兄,你……”
顾准从凳子上站起来,冷冷道:“下不为例。”
沈元景眉头一松:“好。”
这一顿,村里人人都尝到了惦记多时的鱼汤。在此之前,他们从不知山上那些不起眼的东西还能做调味,更不知一条鱼还能做得如此鲜美诱人。
热热闹闹了一上午,除了累了两个时辰的顾准,其他人都挺高兴的。只是此地村民虽好,却也不是他们久留的地方。顾准算了一下日子,距离他失踪已经过去五天了,倘若再不与家中联系,只怕师父跟长安他们都得担心死。
顾准记着递消息,或者他直接坐船回去也行,只是无论哪一种都得先挣钱。
显然,在这个小村子里是一分钱都别想挣的,顾准只能打算去城中找到机会。只可惜的是,他们这儿离城镇还有将近两三个小时的车程,村里并没有人养马,就连牛也都只有一两头,舍不得用来赶路。顾准若想去城里的话就得自己走过去。
沈元景同他一样迫切的想要出门,可每每临门一脚的时候却犹豫了。踟蹰良久,沈元景最后还是决定同顾准一道出门。
大不了进城之后便各自分开,那些人想动手的是他,应当也不会找到顾准身上。
孙大娘舍不得他们走,可她也知道,这两位公子都不是他们一个小村子能留得住的。
孙大娘也没有别的可以送他们的,只是在临别之前给他们烙了几个饼子。老人家朴实,觉得这两位公子虽来历不明,但人不坏,在她家住了这么久不仅没有吃他们家的东西,家中里里外外的活都帮着做了不少。孙大娘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好坏她分得清,既然有缘相聚,那就得好聚好散。
几张大饼,这对孙家人来说已经算是极为奢侈的一顿了。村长中多少人家连一口米都得换成粗粮吃,更别说这种精细的饼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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