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哼了一声:“你还不如你弟子呢。”
起码顾准的孩子他是挺满意的,会说话,会来事儿,比他这个师父可聪明多了。
李况不置可否。
皇上见他又恢复成原先不苟言笑的样子,顿时觉得没趣儿,找了个借口就把他给打发了。
李况走的时候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情。身为师父,李况当然是想要亲自给顾准取字的,前段时间他还在翻书,想着一定要找一个顶好的字配他徒弟。结果字还未定一下,便被人捷足先登了。实在可惜。要是换了别人他还能拒绝,可提出这无礼的要求的是圣上,哪里还有他反抗的机会?
允之……字倒是不错的,可李况心里也有数,知道皇上不过就是一头兴起,真允不允还是另一说,毕竟他们圣上一贯喜欢出尔反尔,而且但凡他出尔反尔,道理还一堆。喜欢的时候事事都好,不喜欢了便立马翻脸不认人。别看他如今如此看重顾准,那不过就是一时稀罕,一旦回了京城,过了两三个月,说不定早把顾准抛到脑后了。
白得了个字之后,李况也没见得有多宽慰。
翌日,皇上又单独召见了顾准,让他跟自己说说这盐官县的风土人情。
有顾准作陪,外出办事别叫人愉悦了不少。皇上没让李况跟着,是因为李况乃县令,保不齐底下的百姓已经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可他却从未来过盐官县,百姓不知他是谁,所作所为皆是天性。
逛了一圈,皇上分外满意。
“虽说说这盐官县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县城,可到底身处江南富裕之地,百姓们也过得如此安逸。”望着街头的热闹景象,皇上忽然感慨无限,觉得自己果然治国有方。
冯清台也道:“也是李大人治理得好。”
顾准很想说话,但他忍住了。
他知道皇上这是在微服私访,想看看他们盐官县到底是怎么样的。不过这私访也不过只访了一个县城而已,顾准其实很想告诉皇上,若想知道实情去乡下会更好。但是仔细一想,却又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
他们这位圣上就不是一个喜欢体验民间疾苦的。他只喜欢政通人和,喜欢人烟阜盛,唯独不喜欢百姓疾苦。若领着他看到那些,说不定皇上会当场翻脸。
是以,顾准对此一个字都没提。面对不一样的上位者需要有不一样的应对之法,皇上跟太子不一样,太子年岁尚小,亦有慈悲之心,耳根子也偏软,可以与他探讨这些,但皇上不行。一个人,只有摸清楚了他的喜好,才能相处得融洽愉快。
他不提,皇上看得自然也高兴了许多。一连好几天他都叫了顾准一道,自己去哪儿去吧,顾准领到哪儿,那亲切的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是亲父子呢。
倒是惹得太子黯然伤神了好久。
不过皇上终究还是要走的。
他来盐官县是推掉了身上的一应政务,想着突然袭击,才快马加鞭从京城赶过来。可他总不能一直抛下京城那边的政务,该看的东西都已经看完了,程相跟冯清台便开始催促皇上返城了。
皇上喜欢使性子,可他也知道在这种事情上面耍不了性子。虽不是那么想走,可也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了。要是回去的晚了,朝中那些老迂腐必定又要对他念叨个不停了。
最后又花了一日巡视了盐官县,皇上便准备启程回京了。回程之前,皇上还又把顾准叫到了身边来。他这次出京并没有带别的,不过随身带的玉佩却有一块。想着顾准的功劳,皇上当即把玉佩解了下来,当做赏赐送给了顾准。
“朕知道你的功劳,只是不论是救了太子还是制了新盐,都不能对外宣扬。此事注定要委屈你了,这玉佩乃是朕随身携带的玉佩,往后你在京城行走,旁人见了它也会避让三分。虽然没有多大的用处,但好歹是个威慑。”
说罢,皇上还亲自将玉佩给顾准戴上。
顾准有些茫然。
他没想到皇上竟会如此客气,细细想来,他是有些功劳,可也不至于重视成这样吧。
系统憋不住了:“你以为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这张脸?”
上辈子顾准对上二皇子的时候,皇上都没怎么严惩顾准,反而处处维护。为的是什么,还是顾准生得俊朗?人总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尤其是皇上这种看人只看脸的。还是后来皇上身亡,二皇子上位,顾准才彻底步入深渊。
顾准恍惚道:“再看脸也不至于这样吧。”
系统心道,那你可真是低估了你这张脸的魅力了。
玉佩送得干脆,都直接带上去了,顾准也不能不收。
晚些时候等李况看到那一块玉佩之后,也是哭笑不得:“看来圣上是真的喜欢你。”
顾准摸了摸自己的玉佩。
通体乳白,触之生温,玉上刻着一只老虎,据说是圣上的生辰。师父的反应也让顾准知道,这块玉佩的确意义非凡,而他也的确去了圣上的眼。
顾准心头复杂,什么时候老天爷竟然会如此眷顾于他了?他如今可真是过得顺风顺水,顺利得不像话了。
玉佩送完的第二日,便是皇上回京之时。
临走时,皇上还问沈元彻,再三确认一件事:
“你当真不跟朕一块回去?”
沈元彻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打从心底里抵触:“我在这儿呆着好好的,才不要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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