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准笑的无奈。
这个小公子可真是没把他当外人,什么话都跟他说。
顾准又问他:“那钰哥儿今儿怎么没去上学堂?”
李钰摇了摇头,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下,两排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似的垂下来:“祖母说我身子骨差,不让我去学堂里头读书。”
顾准愣怔了片刻。
他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初见到如今,他只觉得对方乖巧的不像话,本还以为他天性如此,如今看来,多半也是与身子弱有关。如若不然,这样大的小孩他也没有这样的性子。
顾准安慰他道:“你也不必忧心,待养好了身子,你祖母自然会让你去学堂的。”
“但愿如此吧。”李钰其实自己都不行。
因为他身体不好,从小到大一直养在院子里头,都没怎么出去过。之前有一年冬天他出去给人拜年,结果回来之后就发了高烧,吓得祖母跟他母亲再不肯让他出门了。
李钰也盼着自己的身体赶快好起来,他真的讨厌死了每天都要喝那苦苦的药汁。可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就能成的,他这病,就连宫里头的太医也束手无策,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治得好。身子不好,对李钰最大的困扰便是不能出去。这也导致李钰对外面的事情无比好奇。
今儿来了一个顾准,他便很想问一问顾城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顾准总算是明白这小孩为什么一开始对他态度就这么好了。原来是想出门呢,可怜见的。
不过他可问对人了,顾准愿意说的时候那是真的很善谈。他这一路上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挑选了其中有意思的说来,便叫李钰听得津津有味。
若不是丫鬟提醒,让他不要打扰顾准休息,李钰怕是一下午都不准备走了。
即便是离开的时候,他还念念不舍地交代:“允之哥哥,我明天再过来寻你。”
顾准心道,明日他可未必在府中。
送走李钰之后,顾准托李府的小厮给自己送了两封信。一封送去给秦.王府,一封则叫人带去给了苏墨言。给苏墨言的信,顾准斟酌再三,最后也不过就是寥寥几语,道自己来了京城,若是有机会的话再相聚之类,别的一概没写。
他并非无话可说,只是苏家的情况有些特殊,顾准也担心自己言多必失。
果不其然,下午李家小厮将信送到苏府的时候,那信却不是立马送到了苏墨言手上,中间不知道经了多少人,又检查了多少遍,对着顾准这个写信的亦不知有多少鄙夷不屑。
不过好在,那信最后还是落到了苏墨言手上。
苏夫人的大丫鬟将信送来的时候,苏墨言便发现信封被拆了。
大丫鬟见他脸色不好,赶忙解释:“夫人说,这顾公子咱们也没见过,贸然写信过来恐其不安好心,所以才替公子看一下,免得公子被人骗了。”
苏墨言并不是会胡乱发脾气的,哪怕他心中再不满也不过就嘲讽了一句:“难为他们如此费心了。”
大丫鬟听到了话里的怒气,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待她回去回禀苏夫人之后,也将三公子的反应悉数告知。
苏夫人听着心里也有些不虞,直接扔了手中把玩的金钗:“他倒是闹起了脾气,就为了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巴巴地留在盐官县里头大半年,若不是老太爷催了多次,只怕他都不情愿回府了,真是胳膊肘子往外拐,白生养了他!”
大丫心新知这也是气话,毕竟他们家夫人一向疼爱三公子。所以也只能小心伺候,替他们三公子说着好话。
果然没过多时,苏夫人的气也就消了,想着儿子总想着外人那也是万人带坏的,与他自己没什么关系,于是指着桌上新送来的布匹:“那两匹布颜色最适合慎之,拿下去给他做两身衣裳吧。”
大丫鬟笑了笑,当即吩咐绣娘下去办事儿了。
比起苏家的不太平,秦王府这边却并未阻拦什么。秦王知道信是顾准送来的之后,看都没看就叫人送去给沈元彻了。
不消多时,便见儿子狂喜一般从书房里头冲出来。
秦王眉头一皱:“成何体统!”
沈元彻慌忙站立,不过嘴角却还咧着,他知道这会儿不能惹了父王,所以好言好语地商量:“父王,顾准来了京城,如今就住在李太傅府上,我明日能不能去寻他不?”
秦王笑了:“自然是可以的。”
沈元彻喜不自禁:“多谢父王!”
“等等——”秦王话锋一转,“也别谢我谢的太早了,今儿晚上多背几篇功课,晚些时候我来抽查。若是背得好自然是放你去的,可说是背的不好,那也只能等下回了。”
什么?!
沈元彻震惊地看向他父王。
秦王厚着脸皮站在原地,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过分。
可真是好样的啊,沈元彻心里不甘,但偏偏不敢反驳,只能沉了沉气。
他先忍着,左不过也就只有几个月罢了。先见了顾准,剩下的以后再说!
晚上沈元彻果真表现不错,他是下了不少功夫的,秦王抽查的时候不说背得滚瓜烂熟也差不到哪里去了。这积极的模样,让秦王再次对顾准重视起来。他甚至隐隐觉得,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能否高中进士,就看这位顾公子了。
晚间,李家设了接风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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