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心上人画的,阿剌海公主甚至不想把这幅画还回去了。只是乃仁台大汗也同样喜欢这幅画,所以哪怕女儿舍不得他也还是拿回去了,甚至立马叫人拿下去裱上,挂在他自个儿的寝殿里头。
还从来没有人把他画的这么逼真呢, 这位大梁来的状元郎, 果然本事不小。
乃仁台因为这幅画对顾准升起了不少的好奇心,他借着通事同顾准聊了起来。
顾准原只想着敷衍了事的,可那位大汗问的竟然还挺仔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他聊下去。
好在后面酒宴摆上,顾准才得以脱身。
席间免不了觥筹交错。
乌恩跟其余两个会说中原话的大臣有意无意想要灌顾准酒。不过顾准只喝了一杯,余下皆被韩斯年给挡回去了。
乌恩有些不乐意:“顾大人还未说话,这位韩将军倒是管得宽。”
韩斯年觉得这人真是嫌自己小命太长了, 不咸不淡地看了看他。
乌恩心里一跳,忽然觉得对方有些面熟,但愣是没想到究竟是在哪儿见过他。
顾准带着些笑意,替他们家韩将军解释了一句:“大人勿怪,我不善于饮酒,喝一两杯还行,若是喝多了会失态的。”
乌恩忙道:“今日本就是为招待几位大人设的酒宴,自然要尽兴了。”
乌恩亲自从宫人手里端来了一盏酒:“我也不叫顾大人为难,这是最后一杯,只需要把这一盏喝了今晚便再也不劝了。”
顾准笑而不动。
乌恩身边的那一位忽然粗着嗓子问:“顾大人就是不给咱们面子?”
“大梁来的便可以这般傲慢了?”
这一句句的说的可不好听,连上头喝酒的大汗也看了过来。
还不待顾准多说,对面的阿剌海公主便看到他在为难顾准。虽然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是见乌恩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憋着一肚子的坏水,肯定没想干什么好事。小公主骄纵地怒斥了一声:“乌恩,不得无礼!人家可是来咱们这儿做客的,这世上哪有为难客人的道理?”
乌恩仍然举着酒杯,试图跟小公主讲道理:“公主殿下,不过是喝一杯酒罢了,这本就是咱们的待客之道。”
顾准轻轻往后一靠,眉间若蹙。
阿剌海看着顿时心上了疼,于是瞪了乌恩一眼,不由分说:“赶紧把你手上的酒给我放下,否则我一定要你好看!”
这话说的凶狠异常。
乌恩望着大汗,又看了一眼依依不饶的小公主,顿时头都大了。
这灌酒自然也是无疾而终。
直到宴会结束之后,顾准还是头脑清明,无一丝醉意。
乌恩瞧着他的目光都透着一股可惜的味道。
顾准离开的时候,那些鞑靼大臣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似打量,也似不满。
周胥加紧了脚步,直到出了大殿后才小声跟顾准道:“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他们一行人走后,乌恩才起身跟乃仁台大汗请罪。
大汗并未怪他,今儿的事,要怪只怪他女儿实在太不懂事了,关键时候偏偏出了岔子。
在场里就只有小公主一个人尚未察觉这宴会上的凶险。见到乌恩不明不白地跑来请罪,还觉得他是因为方才灌了顾准的酒,小公主跟着教训了两句:“你也确实应当道歉,只是不是对着父汗,而应该对着顾大人,谁让你自作主张灌他酒的,若真灌醉了可怎么好?”
乌恩一言难尽地看着对方。
半晌,他心道,算了。
这次不成还有下一次,总不至于每一次都被这小公主坏了事儿。
那厢顾准出了宫殿一路走向住处。身边都是大梁人,周胥才终于敢说两句了,他问顾准:“你说方才那杯酒究竟有没有问题?”
顾准负手前行:“那也得喝了才知道。”
“依我看,多半是有古怪的。”周胥对这些鞑靼人没有什么好感,他们大梁的边境年年骚乱都是托了这些鞑靼人的福。这回亲自来北元,周胥一路上也是打起了十分的警惕心,生怕这些鞑靼人对他们起了什么歹意。古时虽有两兵交战,不杀来使的规矩,可这些鞑靼人从来也不讲究什么规矩,周胥不得不为自己的小命担忧。
他自个儿在那担心,却不见顾准有任何慌乱,可明明方才酒宴的时候,那些鞑靼人还想灌他酒来着,周胥就想不通了:“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怕吗?”
怕?
顾准失笑。
他不是不怕,只是十分笃定鞑靼人不敢,起码他们绝对不敢明着来。
北元这两年休养生息,每年只同大梁小打小闹,并不敢真的掀起战争,一方面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真打不过。如今的北元可不是当初那个显赫一时的蒙古帝国了,被逼退到东北之后,鞑靼人的势力已经缩减了大半,这样的北元,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轻易跟大梁开战的。
如今他们前来北元,代表的可是整个大梁。
若是鞑靼人敢对他们动手,那便是率先挑起战争。起码现在,那位乃仁台大汗还没有这样的胆量跟魄力。如若不然,只怕今日刚踏进大殿的时候他们便被拿下了。顾准猜测,那个大汗对他多少有些想法,只是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在背后使些手段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