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斯年从来都不是一个温良的人, 原先在军营的时候头顶一个煞□□头, 只有连廉将军才能压得住他。向子端虽说叫他一声师父, 但其实两个人并没有师徒关系,韩斯年也不过就是看他听话才教了他两招,向子端倒是想拜人家为师, 可惜人家不收。
往日桀骜不驯的韩将军,忽然变成了这样, 向子端心里别提多古怪了。
等一行人出去之后,顾准只说自己先前遇到了意外,被贼人掳了过去同他们走散,后来幸得大王子相救,被安置在了行宫里头。
者别并不多言,默认了他这一番说辞, 并且还顶上了一个救命恩人的名头。
吴承安听着憋屈极了, 他憋了一路,可最后什么都没说。
以者别为首的鞑靼人见状,总算没有再悬这一颗心了。
者别不由得庆幸,还好他刚才没有直接把人给砍了。只要不蠢的都能看明白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偏偏这些大梁人就是轻而易举的相信了顾准的话,又或者他们根本没信,只是下意识的顺从。这些,都足以属于说明顾准在大梁的位置。
若是他当真杀了顾准, 只怕就真的如他所说一般,北元注定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幸好,幸好……
顾准并未受伤,不过韩斯年还是催他上了马车。
相比之下重伤的吴承安也上了马车,不过待遇并没有好上多少,那些士兵将他扶上车上之后便也不再管他了,让他自生自灭。
向子端并没有什么架子,主动跑到顾着马车外头,坐在车头处,有一句没一句地跟顾准说了闲话。
两人分明是头一次见面,可是向子端是个自来熟:“方才你是没瞧见,韩将军得知你在行宫里头恨不得当场冲进去。若不是我拦着的话,只怕他真要直接杀进去了!多险啊。”
向子端好说歹说将人拦下了,里面到底有多少人他们也不知道,这么贸然闯进去实在是太危险了。可他劝得了一次劝不了第二次,韩斯年见里面没什么动静之后,实在耐不住性子直接冲进去了。
向子端拿他没有办法,只能跟在他后面。
好在里面并没有什么陷阱,也并无多少人手,他们轻轻松松就找到了人。
向子端说着,竟还有些嫉妒顾准:“咱们这位韩将军向来都是冷心冷情,没成想还能有如此在意的人。你是不知道,他为了你直接闯进军营里头,还硬生生——”
“你很闲?”向子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打断。
他哀怨地看了过去,只见他们韩将军已经有些生气了,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向子端缩了缩脖子:“我不说了。”
顾准摇了摇头,放下帘子闭目养神。
今日他也累了。
顾准不是不怕死,方才的交锋他也并非看起来那么镇定自若,毕竟者别身边还跟着一个激进的布满。若是今日没有者别的话,他们还真不能平平安安地出来,哪怕他有系统保证不会死,可吴承安肯定会丢了性命。
也是万幸,乃仁台大汗派了这位理智的大王子过来监守他。
或许,乃仁台大汗也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回了上都城内,乃仁台大汗便亲自前来慰问了顾准。
想必是者别事先已经叫人跟他通了个气,乃仁台大汗过来的时候绝口不提之前逼问顾准的事,态度殷切得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吴承安看着殷切备至的乃仁台大汗,又看到他身边像个没事人一样的乌恩,深深感慨这些鞑靼人的卑鄙无耻,狡猾善变。
要不是他亲身经历了一遭,说不定还真要以为这些都是好人呢。
等乃仁台大汗慰问完离开后,吴承安整个人都有些消沉。
他受了这么多天的罪,结果始作俑者却逍遥自在,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这是要事捅出去,两国的面子都不好看。
没人安慰他,只有跑过来说风凉话的周胥。
周胥这两天都没有睡个好觉,跑过来的时候顶着两个黑眼圈,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他对吴承安也怨念颇深,总觉得要是没他失踪就不会有这些事儿,所以说话的时候口气难免有些冲:
“你说说你,好歹也是兵部出来的,怎么连那些人都打不赢,要你还有什么用?”
吴承安本来就有些消沉,被他这么一骂便更加怀疑人生了。
吴承安也在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用。
顾准恰好听到他们的交锋,漫不经心地道:“你还是有些用处的。”
吴承安难以置信地瞅了瞅他,再次确认:“真的?”
他不敢相信顾准竟然会帮他说话。这在从前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难道顾准转性了?
顾准挑了挑眉:“自然是真的。”
吴承安嘀咕:“那,那……我到底哪儿有用了?”
顾准低声:“待回了京城,你可是大有用处。”
顾准说得声音并不大,吴承安只听到了“京城”两个字眼,他侧了侧身子:“什么?”
顾准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无其事:“没什么,好好休息。”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吴承安觉得像是见鬼了一样。
他还想问问顾准是不是昏了头,没想到人家说完这句之后就立马走人了,弄得他一个站在原地,不尴不尬的。
不过回头想想,顾准这厮近来对他好像也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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