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站直了身子,双手交叠的放在身前,悠然的看着叶卓华,轻轻的说了句,“顾家二姑娘到了。”
“到便到了,与我何事?”叶卓华下意识的吼了一句。
周生哦了一句,没半分迟疑,立马转过身子准备离开,“小的,这就将顾二姑娘打发走。”
“回来!”叶卓华这才醒的清明,一听顾夭夭来了,赶紧招手让周生回来,“帮我把衣服脱了。”
周生面无表情的看着叶卓华,“劝您,做个人。”
他是叶卓华最信任的人,叶卓华办的事他自都是清楚的,对于顾家姑娘,叶卓华那是一步一个坑,没个真面目在顾夭夭跟前。
叶卓华白了周生一眼,“我如今用不动你了是吧?”
而后扯了一下盖在身上的被子,“我都这般了能做什么事?你寻人将我整个身子都包上。”
就当,身上全是伤口。
周生无奈的叹气,却也只能这般去办。
周生是小时候被叶家所救,一直养在外头的人,对叶家忠心,因为在外头养着便躲过了一劫,叶卓华离开顾家之后其实就被周生接走了。
叶家待周生极好,银钱自是不缺的,叶卓华有这些盘缠自可以做想做的,可他却是让周生跑腿,遇见什么事非要自己扛。
一直隐忍,直到终于遇见了靖王。
周生的动作利索,顾夭夭来的时候,周生正好忙完出去。
顾夭夭抬脚进去,夏柳要跟着却被周生拦在外头,“小的有事要请教姑娘。”
这般说话,自然是委婉的告诉夏柳,里头的人不大愿意让夏柳进去。
顾夭夭想了想,便对夏柳点了点头,自个推门进去。
只一开门,便闻着迎面扑来的一股子浓浓的药味。
顾夭夭下意识的皱眉,听闻叶卓华伤的重,可这药味比在冯家的时候还要重,也不知道,皇帝这是在惩罚叶卓华,还是准备要叶卓华的命。
闻着了这股子药味,周生有些不自然的将头转到另一边,生怕让人瞧出端倪来。
就他伺候叶卓华假装包伤口的时候,叶卓华让人将熬好的汤药,全都抹在窗棂地面上,甚至丧心病狂到,浇花的水都用了滚烫的药汁来顶替。
顾夭夭下意识的放轻了步子,可饶是如此,还是惊到了叶卓华。
原本叶卓华趴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缓缓的睁开眼,“你怎么过来了?”
叶卓华张口问了句,而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不是让他们告诉你,我不在的吗?”
叶卓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周生回头,将顾夭夭没有关紧的门拽紧了,省的他替叶卓华脸红。
顾夭夭还未说话,便听着身后传来了关门的声音,突然变的更尴尬了。
顾夭夭将视线挪在了旁出,“你毕竟因为我顾家受伤的,我过来瞧瞧你,想来下头人的人,觉得我没有恶意。”
“周生。”顾夭夭正说着,叶卓华突然突兀的朝外头喊了一声,“进来将被子给我盖好。”
说完又冲着顾夭夭歉意的一笑,“失礼之处,万望姑娘海涵。”
原本他不提,顾夭夭便当没看见他搭在外头的胳膊,这会儿突然喊了一声,倒是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都是武将儿女,没有那么多规矩道道。”顾夭夭赶紧说了句。
习惯了叶卓华的无礼,突然变的这般讲规矩,顾夭夭反而觉得不自然。
周生自然不会不识趣的进去,趁着顾夭夭有些局促,没有心思注意自己的时候,叶卓华侧着头光明正大的打量顾夭夭。
这一身下人的衣服,却让顾夭夭显得,有些柔和,还有娇弱。
甚至,掩盖了她穿着诰命服的影子。
叶卓华晃了一下神,突然轻笑一声,“你胆子,大的很。”
顾夭夭突的抬头,触及到叶卓华的目光,突然就懂得,他在说自己穿的这一身下人的装束。
“我这人,并不喜欢欠人家人情。”顾夭夭说着,便寻了旁边的椅子坐下。
只是这椅子,正好面对着叶卓华,将他的胳膊看的更加真切。
这个时候,正好下头的人来送茶水,顾夭夭接过茶水,抿了一口,便这样掩盖自个的尴尬。
只不过说不上为什么,她坐在窗边,怎觉得药味更浓了。
“所谓的不欠人情,便是下午来看我这个,受伤之人?”
叶卓华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夭夭,“或者,顾姑娘原是想咒我?”
听了叶卓华的话,顾夭夭微微的拧眉,将茶杯放在一旁轻轻的转动,“我说了,咱们都是武将之后,该不在乎这些小节。”
对于顾夭夭的说法,叶卓华既不反对,也没有应承,只是沉默着不吱声。
瞧着他微微的垂着眼,脸上有些疲惫的神情,顾夭夭长长一叹,“我便长话短说。”
便表明了她的来意,原本她其实可以送信的,只是顾夭夭总害怕出意外,且这么大的事,还是亲自过来一趟,不留下任何把柄,才让人安心。
皇上让文候出马,怕是有什么后招,此刻却全然顾不得那么多,只希望叶卓华能与他身后的人说一说,想办法在路上耽搁一下使者。
使者不来,皇上就不会轻易的动武将。
便是顾父他们最好的保护伞。
叶卓华轻轻点头,“粮草的事,可需要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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