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关着我,为何还不让含英她们与我说话?你可知我骤然醒来在这陌生之处又面临你的责问有多害怕,你可知这空荡荡的殿里好似只有我一个活人游走的感觉有多恐怖吗?既是只有你才能与我说话,那你为何只有晚上才过来,为何每次过来都只是要我,而不与我说话?你千方百计将我寻来,又怎么舍得如此对我?”
缪靳听了她这一番又娇又怕的委屈质问只觉得大脑阵阵轰鸣,这样娇俏可人,只能唯自己可依的一幕,竟真的出现了?
他飘忽的心脏缓缓落下,黑眸中被突如其来的惊喜震得晕眩涣散的眸光重新凝聚,置于身侧的大手不给她后悔的机会强势的扣在她轻颤的腰间。
他虽白日不过来,可她每日里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神情变化都有人告知他。她的迷茫痛苦战战兢兢他亦都知道,他亦知道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却没想到惊喜来得如此突然。
原来她敞开自己时是这样的美丽惑人,原来她清冷的表面下亦有如此热情的一面,原来她亦会如此娇娇黏人,原来她......已被自己吓得这样害怕了。
他蓦地翻了身重新将她压下,翻涌着深意的黑眸灼灼的逼视着她,胸膛内亦在砰砰跳动着,音色紧的发哑:“你可是真的知错了?”
纪妤童软软的卧在他眼下,从身体到眼神,都不曾再存有一丁点不愿与抗拒的痕迹。甚至在眨眼时,噙在眼中的清泪终于自红红的眼尾滑落,她伸处细润的手臂勾着他坚硬的脖颈,将自己撑起偎在他怀中。整个人仿佛不能再离开他分毫般,贴偎着他软软说道:“是,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不会任性妄为,我会乖乖的待在你身边,一切都由你来安排好不好?”
这一刻,仿佛是梦境实现,缪靳竟有种好似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他喉间紧涩,鹰眸闪烁,终是闭了眼深吸口气,大手托着她重新躺回床上,未曾睁眼,克制着心内激越的情绪,却仍是冷酷道:“既是知错,你先前之过,朕便既往不咎,原谅你。只你性子野惯了,需得好生磨一磨。朕既说了让你思过一月便一日不得少--”
感觉到身上的娇躯猛地一震,颈间娇软的气息亦倏地停顿,他心有不忍,却下定了决心要将她的性子拧过来。且她之前竟敢胆大包天的私逃,他只轻轻罚她一月禁闭,已是额外开恩。只望她这次引以为戒,绝了那妄心,莫要再一而再的辜负他的信任。
“朕会常来陪你,妤儿便忍耐几日,好生静思己过。日后不可再犯,朕便再不如此罚你。你可能懂?”
纪妤童庆幸自己此刻是趴在他的怀里,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否则她此刻愤恨难当的面孔必会将她先前的伪装泄露干净。
便是此刻心中屈闷的几要窒息,却也不能半途而废。
在他充斥着龙涎香与汗息的颈/间急促的喘了几次,以示她心内的不平与颓然。半晌,随着一道轻不可闻的嗯声后,浑身的力气也仿若被抽了干净,握着他手的手亦瘫软下来。
缪靳虽闭着眸,黑而密的眼睫却不平静的抖动着,他能感觉到她起初的不愿以及难以置信,但她终是服了软应了,可他的心中却无喜意,无端的更为憋闷。她的手软软的蜷在他的手心渐渐冰凉,他便张开大手包/着她,为她取暖。
他忽略心中的不适,便是这般安慰自己,别她的性子,她虽痛,可痛过后便只有欢愉。就仿佛此刻她冰凉的手被他捂热,以后她便会如她的手般,交由他来保护。
如此一想,便长出口气,揽着人安心睡去。
自这日起,纪妤童虽是依然无人说话,不能出殿门一步。可缪靳确是如他所言,除了每晚必至外,白日里也总会过来坐上一会,虽大多也不说话只是抱着她。
但他的到来却仿佛为这死寂一般的奢华宫殿带来一抹生机,也令纪妤童每日里的作息改变,从先前怔怔的望着窗外,到每日里盼望着他来看她。
而在他的身影出现的那一霎那,她一人独处时脸上那空白冷然的表情便如破了冰般,只对他露出欣喜的笑来,轻提着华丽清雅的宫裙似家燕一般投入他的怀中,发出一声令人心尖发软的眷恋叹息。
她乖乖的偎在那高大强势的男子身上,再到依依不舍的站在门内看着他的背影离去,再亲眼看着朱红色的殿门随着他的离开缓缓却坚决的关上,也将那漫天华光与她脸上的笑容一同遮去。于这昏暗寂静的大殿内继续等待,等待那人带着光明与生机再次到来。
第83章 成劫
半个多月来,满朝文武都察觉到皇上近来龙心甚悦。虽他们不敢直视圣颜,可朝会时,明显感觉到皇上身上的气势不似登基前的冷厉。
这日下朝后,文武官员鱼贯而出。天厌帝在位时那些溜须拍马之辈已被尽数驱出朝堂,留下的也多是先前潜邸时便跟随天子有拥立之功,和天厌帝朝上为数不多忠于职守的朝臣。
现下天下太平,边境安定,百姓安居,皇帝英明,若有什么能挑得出错的,便唯有皇帝膝下无子这一件事。
天厌帝在位时,百官与百姓是生怕他有太多女人,可天启帝在位,百官与百姓却担心他无人伺候。
遂,国无大事,令朝臣们最为焦心的,便是皇上后宫无后无妃之大事。
而此刻,被天厌帝打压排挤,却因有从龙之功,由前朝已降至四品国子监祭酒,至现已官至二品,也是现今朝堂上品阶最高的内阁学士,周明朗身边已围了许多相熟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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