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亦好似忘了般不曾主动过问,他要她调养身子,她便无比柔顺的将那苦药眼也不眨的饮下。
虽已解禁,可她好似已被困出习惯,每日里时常做的便是翘首以待他的到来,万般柔顺痴缠的与他共度良宵。
他不来时,她便在这偌大的宫院里走一走站一站,或是踌躇着去到御书房外想要求见皇上,每当被宣进去时,她清冷空白的身躯里才仿佛被注入了灵魂般,由内而外焕发出夺人的光彩。
时隔几月,钟昌闻下朝后被御前侍卫引着来到未名宫见到那个恬静温雅立在白石小桥上,皓首微垂素手微扬抛洒鱼饵的清冷佳人时,虽惊讶却竟不觉得意外。
带他过来的侍卫已经退下,他待要走过去时,宫院内一名穿着灰蓝色宫仆制衫的小太监突然无声挡在前面,恭敬道:“钟大人请稍后,待奴才向娘娘通报一声。”
钟昌闻已敛下心中惊讶,微微颌首后便站在宫门口安心等候。也是这时他才注意到这座与皇帝寝宫毗邻的宫殿的不寻常之处。
首先便是这座不曾挂匾的宫殿,需知历朝历代,便是冷宫都悬有宫名。其次,亦是这座宫殿所在的位置。
众所周知,为天子安危顾,皇帝寝殿周遭五百米内是不许有其他建筑乃至宫殿毗邻,可这座宫殿竟与之只有一墙之隔!
他虽未能看到宫院内的全貌,却已看到里面无声候立的宫人不下十人,便是此宫外面看守的侍卫均是五步一人布防严密。
且他来此不过盏茶时候,宫道上巡逻的禁卫已第二次从宫门前经过。如此严防简直比皇帝寝宫还要严密。
清朗的眉眼微微一颤,垂下眼帘。
“大哥?你怎会来?”
清凌中带着惊喜的嗓音传来,将钟昌闻从未明的思绪中唤出。抬起眼时,他脸上亦是久别重逢的惊喜与放松。
“娘娘可安好?”
算算时间,纪妤童已有快半年不曾见到他了,今日突然相见着实惊讶又惊喜。乍一见到自己最亲近的人,欢喜之下不禁抬手想去挽他的胳膊。只指尖还未碰到那绯色官服,便与对方同时向后撤了下,又各自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虽是如此,但仍是不能打消纪妤童许久不曾与人说话的兴致。引着他进来后,见他身穿与半年前不同的绯色官袍,便眉眼轻扬笑道:“不知大哥现下官至几品了?”
钟昌闻走在她身边落后一步的位置,闻言莞尔一笑,虚虚搀扶她于宫院中琉璃亭中坐下,行了一礼后方才在对面落座,抬眼看着她说道:“承蒙皇上信任,下官如今任三品侍郎一职。”
“三品?”
纪妤童着实惊讶,若没记错,上次见面时他才是五品,现如今不过区区半年他就连升四级,这升官速度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啊。
“知道大哥才高八斗文采斐然,不想竟还是低估了。”
她想贺他升官之喜,却猛然发现自己并无长物可送,若在过去,她定然要带着黑贝提着精挑细选的礼物登门恭贺。而他定然会开怀至极接过自己的贺礼点评一番,道是人来便好而后宾主尽欢。
可现下,他们兄妹二人敬语相称,这殿内宝物举不胜数,可她拿出来便成了赏赐,他便需得跪谢赏赐,本是高兴之事却因这繁文缛节而变了味道。
如是一想,心内便霎时无比窒闷。但面上她却是分毫不显,便连嘴角与眼尾弯起的弧度都不曾变化半分。
“大哥现如今乃堂堂三品大员,这升官宴可是差了我一顿啊。”
钟昌闻不知她短短时间心里已几多思量,听闻此言不由好笑的连连拱手作揖道:“是下官的不是,不知娘娘哪日可得闲,我定然备下珍馐佳宴迎等到来。”
二人都知这一宴恐难有实现的一日,却都默契的不想过多深究打破这一时的欢愉。
闲谈几句后,纪妤童才主动问道:“大哥今日过来可是有事要找我?”
钟昌闻笑容不变,却是眼眸似有深意的看着她,缓缓说道:“娘娘离家甚久,家中长辈亦甚为挂念,得知娘娘有幸能伴得君侧,均都与有荣焉。遂便传信于我告知娘娘,不日族中便会来人觐见娘娘,亦是为娘娘补送嫁妆。”
繁花锦簇意趣盎然的宫院内,因着皇宫之主特意交代,连一声虫鸣鸟叫都不曾在此地响起过。谨守宫规皇令的宫奴侍卫,更是无令不得出声。
遂现下,偌大的宫院内,竟听不到一丝声响。
一股宜人的春风不知从何方吹来,将宫檐角下挂着的玉铃铛吹得叮叮轻响。
纪妤童仿似被惊醒般回过神,清眸愣怔的看向他:“大哥,此言何意?”
第86章 成劫
“娘娘,”
钟昌闻蓦地起身来到她身前三步远外深深一拜:“娘娘乃林州大姓纪氏家中千娇万宠之嫡女,不计身份与我一商贾身份之人结为异性兄妹,我已感念万分。只家人到底血脉亲缘,便是您与家中有所误会,现下也请夫人不予计较才是。”
他说的每一字纪妤童都听得清楚,可为何连起来她却无法明白。
“大哥你到底在说什么?”
钟昌闻知道以的她聪颖定是明白他这番话的含义,他也听得出她语气中的颤抖与不愿接受,心里叹气,却不敢抬头看她,只一直保持着现下这般躬身的姿势。
再次劝道:“是纪家来信请我在夫人面前美言,还望夫人能不计前嫌,忘却前尘往事,着眼于眼下才是正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