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违抗皇命,但感激娘娘开口求情,便只能在不违抗皇命的前提下,力所能及的地方尽量满足娘娘的要求。
“娘娘,您可要用些点心?这是御膳房新出的花样,叫水晶糕,奴婢特意为您备下的,您刚喝了药,口中定是苦涩,不若用上一块去去苦味?”
说话时她已从一同带来的托盘上用银筷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甜糯香气盈鼻的糕点放于旁边的小碟子上,恭敬的递了上去。她也已经准备好没有回应后就继续换别的果点劝进,却不想手上一轻,她顿时惊讶到失敬的抬起头,便见以往总沉默以对仿佛游离世外的娘娘今日竟纳了她所言!
“娘娘若是喜欢这水晶糕,奴婢便吩咐下去命御膳房每日里都为您备着!”
纪妤童面无表情动作机械的咀嚼着,眸中明澈的亮光已化作一片暗沉,心中尽是茫然,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要怎么做,她还能怎么做,他将她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他将她彻底困于笼中,要她认命,要她屈服。
便是她能硬下心肠,可却已经再没有机会能够杀他,就算她成功了,她也没有可能能活着走出这重重深宫。可她真的不甘心她费尽千辛万苦受过如此磨难,最后只是落得一个为了杀他而后被杀的结果。
可若是就这般没有尊严,没有自由,没有未来的活着,她宁愿去死。可可悲的是,她如今连死都要顾虑良多。
而她亦心中清楚,她初醒时的死志已消,她不甘心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死去,可她又不知还有何办法可以让她走出眼前困境。她眼下唯一能做的,唯有逼自己将所有负能压下,提醒自己不能被这种无用的情绪操控左右。
她强迫自己要冷静,要理智,只要不放弃,她就没有输!
而当理智渐回时,她终于发现了异样之处。
他限制了她的行动,甚至限制了她每日活动的时辰,便是坐得久了也会有宫人上前跪请,既是不想她体力完全恢复,为何却又不限制她的吃食?明明只要让她餐餐食不饱腹自会让她失了气力,再加上那宫婢日日软化筋骨双管其下成效定然比现下要快。
而自她醒来后,他日日与她同榻而眠却是不曾动她,她开始时心中痛快的嘲讽他定是有伤在身不得剧烈运动,再加之她态度恶劣反抗激烈他才没有自讨没趣。
可现下想来,以他那种霸道自我的性情,如何会因为她的态度而委屈自己?而他的伤口,并不足以影响到他的正常活动。她的手术刀长不过五公分左右,而那时她手指无力便是用了全力尽数刺入却终是未伤及要害,于他的体魄而言,不过是会觉疼痛的皮肉之伤。若他想,他仍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制住。
可他没有,若对她失了意趣,以她当时之举便是不处死也会下了大牢,亦或关在某处凄惨余生。且此次除了将她锁在床榻,却并未如上次般不许人与她说话,不许她看书,甚至可以说她除了活动受限,实质上她想要做什么他都放任。
这不对,很不对劲。
上次她只是逃跑,他便用那般手段惩罚她。而这次她不仅当着他的面离开,还当众说了诸般狠决报复,激他定会每每想起便悔恨锥心之语,于他这等身份地位,性格自我霸道的男子来讲,如此奇耻大辱他不应该如此平静对待。
事出反常即为妖,那么是什么原因令他--等等!
纪妤童蓦地睁大眼,将脑中一闪而逝的猜测迅速抓住,顾不得手中还捏着未吃完的糕点便随手仍在床外的碟子中,甚至连手都未来得及擦便已按在右手的脉搏之上。
含英面上的惊讶也在看到她的动作时骤变为惊慌,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心虚惶恐的反应,只直觉到娘娘知道真相定会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她刚将头低垂下去,便听得上方传来似哽住喉头般艰难又极度难以置信的抽气声。
“出去。”
“娘娘...”
“我说,出!去!都--出--去!立刻!马上!!”
殿内众人从未见过她如此凌厉,却似压抑着将要爆发的勃怒一面,也是头一回从她身上感受到威严压迫,却是未听她的吩咐,便齐齐跪了下去。
“请娘娘息怒!”
纪妤童大睁着眼,浑身颤抖地紧紧攥着手边被褥,贝齿狠狠咬着下唇,她在极力克制着惊怒,她需要独处,需要一个人安静,需要无人打扰的待着。
可这些人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虽是卑微的跪着,却令她本就将要爆发的情绪更加高涨。
“我说要你们都出去!统统都出去,谁也不许留下!”
伴随着她怒极的喊声,瓷器碎裂的声响亦同时响起,也令得跪在各处候令的宫人被摄得浑身一颤。
若是寻常娘娘如此吩咐,宫人们自是无有不从,可这位娘娘明显不大一样,虽现下暂无定下具体名分,可娘娘一称必得是一宫主位可得,更不提她长住天子龙床之纵观历朝都从未有过之盛宠。
便是她的一举一动,吃了何物用了多少,白日里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有无异常等等事无巨细之小小不言之事,天子都必是要一一得知。就连每夜间娘娘洗漱,也必是皇上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便是宫婢按摩,也需得是隔着层衣料,并再三叮嘱不可伤其身体方允。如此宠爱,如此强烈的占有欲,都注定这位娘娘不会是那昙花一现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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