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缪靳寒厉的眸缓缓自下方如被点穴般骤然停下的官员,尤其在那几名言语放肆,以及回护的朝臣身上扫过,携着帝王威压的凌厉嗓音在重新恢复肃穆的殿中响起:“众位大人,可是对朕有何不满?”
先前请奏的几人当即膝盖一软扑通便跪倒在地,心中发紧额上冒汗连道不敢。
“既是不敢,怎就敢当着朕的面诋毁天后!朕早已说过,命百官与百姓,敬天后如敬朕,亦特许天后与朕同尊。如今天后不过要施行利国利民之策,你等便如此加以揣测妄言,是不是朕要下令,你们也会这般抗命不尊?”
“天帝息怒,微臣不敢!”
“微臣等绝无此意,亦绝无不敬天后娘娘之意,还请天帝明察!”
此时此刻,这金銮殿内哪还有人敢再重提前事,天帝威严谁人敢扛,怕不是嫌命太长了。
至于那女子不得干政一说,与自己身家性命来说,孰轻孰重自是不言而喻。遂一时间,这大殿之上奇异的风平浪静。
缪靳冷哼一声,极度不悦的目光锋刃般扎在几人身上正欲治罪,便听得殿门外的侍卫现于门前拱手拜道:“启禀天帝,天后娘娘身边女使,道是奉了天后娘娘之命前来求见,请天帝示下!”
缪靳微眯了下眼,却是转瞬便猜到她的用意,“宣。”
随即,殿门外便背着光进来一身形高瘦的女子,一路微垂着头却腰背挺直,目不斜视的绕过地上跪着的官员,径直来到御阶前行了大礼,待听得叫起后方起身昂首挺背说道:“启禀天帝,天后娘娘因事未能前来,便派奴婢来给众位大人传旨,请天帝恩准。”
缪靳却是轻飘飘斜了眼旁侧,庞青立时便会意过来,弓着身附耳说道:“回天帝,今日是天后娘娘娘家进宫求见。”
纪家?他们来做什么,投诚?巴结?
含英得令后深吸口气转过身自御阶侧面步上高台,行至自帝后大婚时摆放便再没被撤下去的凤椅侧前方站定,面向分列两旁以及地上姿容狼狈跪地的官员,用力掐了下手心,不断提醒自己莫要丢了娘娘的面子,才稳下气息扬声说道:“诸位大人,天后娘娘有口谕降下,请诸位大人听谕。”
有天帝方才那一勃然大怒之余威在,众人不管心中如何,面上却都无比敬重的跪下听令。
“臣等恭听天后娘娘凤谕!”
百官俯首的一幕,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潮澎湃。含英做梦也不曾想过,自己一地位卑贱的奴仆有朝一日竟能登得这唯男子上得,天子朝堂与高官显贵们商讨国事的金銮殿上,且还能以卑贱之身登上这御极台,代天后娘娘享百官叩拜,传达凤令。她无比清晰的知道,如此顶天的荣誉和尊严全是天后娘娘给予她的,她便是倾尽一切也难以报答娘娘万一,唯有全心竭力粉身碎骨为娘娘做事方不辜负此番大恩!
“天后娘娘有旨,若为国为民之故,无有规矩不能破,无有新法不能立,百官当以一颗进取开阔之心来为我朝开启盛世,摒弃糟粕取其精华方能开创盛世,固步自封之思之行,切切不可取之。凤旨已下,等同圣旨,百官听令,勿要抗旨不尊以身试法!”
这道言之有物且其内容可谓异想的凤旨,被含英抑扬顿挫慷慨有力的念完尤显得天后娘娘凤意之强势,威仪之深重。且那最后一句,明明白白的在告知众人,谁若有意义便直接以抗旨罪论处,又提醒众人凤旨与圣旨同意,抗凤旨便是抗圣旨,如今天帝就稳坐朝堂,却未出言斥责,其中态度已万分明确,如此形势,谁人还敢抗旨?
可难道就任由天后摄政一事就此成为定居不成?却还未待开口便又听得御台上那未曾听说过称谓的女使再次开口。
“天后娘娘另有口谕,若百官就事论事,于这官陈书列入考校官员任免升迁一事有何疑虑,见解,均可书折上奏,天后娘娘阅后自会批复,亦或众位大人可直接求见!”
含英站得高,自是将下方官员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她亦用力将那对天后娘娘不敬的几人的样貌记在心里,回去后定会将今日朝堂之事尽数告知娘娘。
缪靳至此方开了尊口淡声说道:“凤旨已下,众卿还不接旨,是意欲要抗旨吗?”
钟昌闻与柳承德一众待话音一落便高声应道:“微臣谨遵天后娘娘旨意,天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唯最先扬言天后干政的几名官员仍心有不甘僵持的跪伏在地,在一众已听命起身的官列中尤其显得突兀。
在感觉到上方愈见威势的逼视下,心中左右思量,如今天下安稳,天后于民间的威望赞誉亦是不低,若以此事死谏血溅朝堂只会触及百姓利益怕亦是只会留下骂名,实是犯不着。是做一太平盛世朝官,还是做一遭人唾骂的罪官,已是分明。
“臣等,谨遵天后娘娘旨意,天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纪妤童听得含英回报后并无意外,只微点了下头便又转向殿中坐着的几人淡笑道:“林小姐方才想说什么?”
林姣儿听到天后独有的清凌含威的嗓音方如梦初醒,却身上仍有方才听得天后吩咐那女使时淡然却不怒自威之势时的颤栗,亦对此次入宫的的目的更加坚定。
便从圆凳上起身双手紧握用力深吸几次将激动的情绪堪堪压下,柔婉的双眸抬起望着殿中主位上的女子时有着难以掩饰的崇敬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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