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就着这般暧昧的姿势转而意味深长道:“冬日已至,未来已来。”
缪靳眸中的柔色凛住,周身舒缓的气息亦霎时冻结,他当然知道她言下之意为何。
五年将至,岁月不曾在他的妤儿身上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的身子仍然是那般的柔韧温暖,她的容颜一如初见时那般清冷美丽。可却又比之初见时更加绝色,身子也愈加玲珑,双眼亦比从前更加深邃迷人,气度风华更是绝代,唯有这些转变证明着她的成长变化,尽皆源自于他的痕迹,也是因着这点,方才他被挑起的冷刺心绪又被压了下来。
“朕的妤儿心性之坚世间少有,五年将至,你当真主意不改?未曾有分毫动摇?”
这四年多来,他除了不曾给她自由,已是给了她一切,包括她曾提到,她看重的,尊重,呵护,平等。
朝堂之上任她摆布,后宫之中唯她一人,怕她冷着忧她郁着,温柔小意万般柔情,恨不能剖心予之。便是她用着他时稍露笑脸,无用之时冷漠以待,这些种种他皆都听之任之,处处包容纵容之,难道这些竟都不曾令她软化动摇,改变主意吗?
纪妤童感觉到后颈处骤然重了一瞬的力度,也从他紧缩的瞳孔中看出了他心中大致所想。若他们二人没有经历之前种种,哪怕她就算不爱他,如是几年下来,她可能真的会被这样一个虽然性格仍旧霸道强势,却学着尊重对她包容爱护几年如一日的男子所感动。
虽然他们的开始并未那么不堪,但过程实在刻骨铭心。遂纵他放下身份处处呵护处处退让,便是如今她与他已有一子,她都不能放下心结,也不曾动摇分毫。归根结底,不过都是因为,她始终不曾爱他罢了。
所以此时,面对他带着强笑的质问,纪妤童亦能浅笑着从容以对:“人无信不立,既做了选择,便断然没有悔改的道理。还是说,天帝要食言不成?”
她漆黑明澈的眸中那一如既往的坚定神色,无不是在告诉他,他的期待都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刺骨的冰寒猛然自头顶灌入全身冲击得缪靳竟短暂的晕眩两息,他猛地扣着她的后颈摁在自己怀中不让她看到他失控狰狞的脸,另一只大手亦猛地收紧,将她整个人紧紧地缚在他的怀中。
余光瞥见长相肖似自己与她,默不作声睁着黑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太子,阴翳的鹰眸微顿,却是绷着下颌咬牙说道:“出去!”
缪曦昭虽不到五岁,却聪慧早熟,因着生在这皇家,性子就更为霸道。便是面对自己冷酷严厉的父皇,亦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只在看到母后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摆动了下,方皱了皱鼻子,不甚情愿的行礼告退:“父皇,母后,儿子告退。”
转身时抓着黑贝颈间浓密的毛发,刻意提高了嗓门,用带着奶气的孩童脆音大声说道:“黑贝,我们走!”
与之同时,殿内垂头静立的宫人亦都悄声退了出去,不过须臾,伴着冷冽气息花香流转,华丽清雅的大殿之内便只剩下帝后二人。
“妤儿,你真以为你将学院开遍全国,得天下学子拥护,得部分朝臣拥护,包括从朕的手中撬走了些兵将,便觉胜券在握,能胜得了朕,逼得了朕吗,嗯?”
缪靳意味不明的轻嗤了声,深沉锐利的鹰眸晦暗的落在她身上,大掌摩挲着她颈后柔嫩的肌肤,俯下头贴着她的耳边低语:“朕的妤儿聪明无双,岂会不知你现下拥有的一切,得到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有朕在你身后坐镇的缘故,难道妤儿真的相信,在你我二人刀兵相见之时,你那些拥趸,会听你之命,与朕对抗,甚至以兵刃对君吗?”
“傻妤儿,这几年你屡次试图挑衅我的权威,均次次以失败告终。朕纵着你,陪着你玩了如此之久,以天下来博你之愿,到如今,你竟还不明白吗?”
纪妤童动了动,感觉腰间与颈间箍着的大手仍没有放松的打算,便不再做无谓挣扎,语气仍旧淡淡未有丁点因他撕开伪装而变色的惊惧,只闷声说道:“我只问一事,五年之约可还奏效。”
她的反应委实出乎缪靳的预料,缓缓松开了些对她的禁锢,却是抬起她下颌望进她平静的眸中,不死心的试图期望从她眼中看出一点慌乱,动摇。
可没有,她的眼中依然那样清澈明亮令他沉醉爱恋,却又那般坚定,令他爱之欲恨。
“......当然...只是心疼妤儿,到时失望啊...”
纪妤童对他的言语施压回以淡淡一笑,明澈的眸中浅浅泛起涟漪,粉嫩的唇亦微微勾起,说道:“如此便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缪靳喉间一哽,熟悉的胸闷再次席卷而至,忙深吸口气将之压下,锋利的鹰眸倏地自她脸上移开,目含阴翳的望着虚空,缓声说道:“好,朕,亦拭目以待。”
这一日,自天下最尊贵的皇宫之主,帝后二人手中不分前后的发出数道谕令,京畿卫,各朝臣府上均都收到了来自各自之主的最新谕令。而皇宫之中,各为其主负责护卫帝后的禁军亦都收到了上峰严令,全阵以待。
与此同时,抵达京都的一万兵马于京都城外百里处,被负责护卫京都的军队尽数拦下。京都内外,一时风紧肃杀。而这一切,城中百姓皆都一无所知。
第120章 劫定
盛平六年,十二月七日,皇宫之内,京都城里,一派祥和繁盛,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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