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眸眼底似酝酿着狂风暴雨,令人不敢直视的压抑铺天盖地袭来,如同一张密密匝匝的蛛网,黏腻的缠裹着月宁,让她不敢挪动脚步。
裴淮缓缓上前,月宁退无可退,两手贴着墙壁被他抵到角落边缘。
他俯身下去,月宁猛地踮起脚尖,想逃,他却伸出大掌自她耳边倏地落在墙上,犹如猛兽捕获猎物,眸眼中沾满血腥气。
“这是你的答案?”
是在问她,语气却是肯定的。
月宁忽的抬起眼来,视死如归的看着他,横竖鱼死网破,这命不要了!
“我不跟你回去,即便是死,我也不会回去你身边。”
“这是我的答案,我也只跟你说这最后一次!”
狂放的笑声自她耳畔骤然响起,裴淮身子晃动,眉眼沁出杀意,攥紧的手抬起来,落下去时,又放缓了动作,修长白皙的手指拂过月宁的腮颊,乌发,最后慢慢箍在她的细颈。
凉若毒/蛇,月宁挤出一抹笑:“你让我厌恶。”
察觉到颈项的手有一瞬的停滞。
月宁继续嘲他,仿若要说尽心里的憎恨:“若早知会有今日,我宁可你在重活的第一日,就杀了我!”
“裴淮早就死了,死在那场大火里。我不欠你什么,也不想再被你牵制逼迫,你不必给我机会,对我而言,那是牢笼,是桎梏,是我永远都不愿想的丑陋而可怕的回忆。”
“你要杀便杀吧,我再不会回头了。”
再不会回头了......
裴淮忽然松开手,像是不敢相信般盯着她坚韧倔强的小脸。
“再不回头了?”
“那便重新开始,我是不在乎的。”
他慢条斯理掏出巾帕,骨节分明的手摁在左额角的伤处,鲜血洇湿了雪白的帕子,他又拿到手里,擦去每一根指间的痕迹,随后嫌恶地扔到地上。
“我管你愿不愿意,明儿你好好在家等着。”
月宁抬手就要打他,此时裴淮却不如方才那般忍让,凌厉地一把攥住她的细腕,往后狠狠压在墙壁。
剧烈的喘息声,让那嫩白如玉的颈子起伏不定,裴淮的眸光沿着她绣了牡丹暗纹的领口一点点下移,眼尾轻挑,那颗早已承不住撕扯的襟扣“啪”的弹开。
细软滑腻的肌肤霎时无所遮掩。
裴淮眸色转暗。
月宁气急,抬手去拢领口,却被他用另一只手飞快的制住,一并攥在左手掌中,摁倒头顶。
心有多冷,吐出的话便有多么坚硬凉薄。
“等我去成国公府提亲。”
“要知道,这么多年了,每回梦里,我都忘不了与你肌肤相亲,翻/云/覆/雨的癫狂模样,你在我身/下哭的梨花带雨,清晰地仿若现下....”他拇指擦在月宁眼尾,将那几滴泪珠抹到发间,人上前,抬腿抵到墙上。
他身量高,几乎垫在月宁腿下。
能觉出那人恨得咬牙切齿,浑身颤抖却又束手无策的激动。
“这是道观,你不要脸!”月宁双颊绯红,眼眸中漾着浓浓水雾,唇瓣被咬破,上下牙不断打颤。
“不要脸?”裴淮轻嗤,不以为意地伏在她耳边,细密的呼吸喷在她颈项,激出淡淡的战/栗,清香气裹着笔墨的味道,裴淮侧过头来,一字一句冷着声调说道:“不要脸的事儿还没做呢,你倒是着急了。”
他垂下眸,手指挑着那仿若敞开的衣领,微微往外拨开。
浑身血液沸腾着炽热起来。
他喉咙滚了滚。
只觉清风忽起,便见月宁脑袋往后一撤,随即“砰”的一下撞到他额头上。
他嘶了声,手却没松。
抬眼,那绯红的脸上沾了鲜血,愈发衬得肤白如玉。
偏又不肯示弱,挺着肩膀像要吃了自己一般。
裴淮睨着她,看那额头逐渐泛红,微肿,这才松了手,不着痕迹地垂落眼皮,给她拢了拢敞开的衣领,指腹有意无意擦着她皮肤走过,月宁咬着牙,想要自行将衣裳遮好,他却忽然把手覆在自己衣领处,隔着厚厚的衣裳,犹能感觉得那温度火热。
“我倒从来没想过,月宁竟是成国公府的千金,如此,明日我自会将礼单写长一些,亲手奉给成国公和国公夫人。”
“我倒要瞧瞧,谁敢碰我裴淮的女人。”
尾音浅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人走后,月宁沿着墙壁缓缓蹲下身去。
她拿起帷帽,重新戴好后后,母亲恰好归来。
苏氏看见路边昏厥的丫鬟,吓得立时疾步赶往殿内,进门看见月宁无恙,又瞥见地上带血的帕子,脸色登时苍白,她忙上前去,握着月宁的手反复查看:“伤哪了?”
因为担心,苏氏的声音略微有些尖锐。
月宁反握住她的手,强忍着哽咽道:“母亲,回车上说。”
马车从太清观离开。
月宁上车后才摘了帷帽,苏氏见状急道:“额头怎的了,怎不与母亲早些说?”
那些血迹已经干涸,凝结在额头与发丝缠绕在一块儿,鼓鼓的,像是被撞了一样。
苏氏拿帕子去擦她额头,又怕弄疼她,担心的连连抽气。
“母亲,那不是我的血。”
月宁灰败着小脸,勉力笑笑,“是他,淮南侯世子裴淮的血,我把他砸伤了。”
苏氏惊得倒吸口气,稳了稳心神低声道:“他是知晓你的身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