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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瑜见太医一动不动坐着,等不及问道:“说句话,能不能治?”
    张太医一愣,陛下也是习武之人,看不出夫人这面色十分健康?难道……张太医瞧了一眼天子的面色,忽然悟了,原来陛下是关心则乱了。
    这下可糟了,那他是说还是不说呢?
    他是陛下的臣子,理应向陛下知无不言,义正言辞地拆穿花夫人的谎言,可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这种女人争宠的小手段,哪朝哪代都不新鲜。他现在说了,虽说是尽忠职守,却一定会得罪花夫人,陛下如今又宠爱夫人,夫人用点小手段,陛下未必会怪罪,可要是夫人怀恨在心,哪天朝陛下吹吹枕头风,那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张太医的犹豫看在天子眼里却是另一回事,天子目光一震,“难道……治不好?”
    张太医赶忙道:“不是大病,自然能治好!”他立刻写了张方子,却不给抓药煎药的药童,而是呈给了陛下。
    天子疑惑地接过药方扫了一眼,目光忽然停住,他认出这上面全是温养元气的药,平常也能吃,但跟吐血晕厥这种急症没有丝毫关系。
    抓着方子的手渐渐垂下,天子侧头看向床上的人,眉间蹙起,脸色冷淡。
    张太医委婉地告知花夫人装病这件事,见天子面色不虞,立刻识相地退了出去。
    屋内的侍女也都知道夫人是装病,此时见陛下似乎已经发觉,一个个吓得面色发白。
    夫人啊夫人,您想要见陛下就不能用别的法子吗?就是要装病,那您也装得像一些啊!就这么满脸红光的,陛下瞧不出来才怪!
    完了完了,陛下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她们的夫人不会要失宠了吧!
    一想到夫人失宠,她们这些下人也要跟着吃挂落,众人噤若寒蝉,慌得一动不敢动,安墨也紧张得不行,双眼紧盯着床下突出的一小块,生怕那盆猪蹄子被发现。
    “都出去。”
    片刻后,天子出声了。
    众人担忧地望了夫人一眼,悲观点的开始想着今后在冷宫里要如何度日,机灵点的已经开始思索该怎么帮夫人复宠了。
    众人鱼贯而出,安墨也磨磨蹭蹭地被拉了出去,之后大门合上,室内只剩下一脸不悦的天子以及花宜姝二人。
    瑞兽香炉上烟气袅袅,浮动的芙蕖香气终于压住了猪蹄味。
    李瑜走到床边坐下,薄唇微动,吐出两个字,“睁眼。”
    花宜姝一动不动躺着,仿佛当真晕厥过去了。
    李瑜:“真晕的人,呼吸和你不同。”
    这回花宜姝终于睁开了眼,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含情脉脉的,就这么看着李瑜,柔声唤道:“陛下……妾身真病了。”一边说,她被子下的手伸出,抓住了李瑜一片衣角,没办法,前两天一时冲动丢掉了新鲜扯下的李瑜头发,现在就有些后悔。
    闻言,李瑜哼了一声,还冷冷扯了下嘴角,“还要骗朕!”他语气严厉,眼神锐利,似乎下一刻就能跳起来将她打入冷宫。
    【你总是这样!总是要玩弄朕!】
    【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亏朕那么担心你一路淋着雨过来,结果这一切竟然是一场骗局,你伤了朕的心,你利用朕对你的关心,你好无情!】
    花宜姝:……
    【前天你还把朕赶出去,就为了一盒水粉!】
    【一盒水粉算什么?难道朕还比不上一盒水粉吗?】
    【朕不敢相信,你竟然就为了一盒水粉……】
    花宜姝:……
    【你没有心!】
    【你好狠的心!】
    【你没有心!】
    【你好残酷的心!】
    花宜姝:……
    所以我究竟有没有心?
    李瑜太能念了,花宜姝被迫走神,接着就听李瑜冷冷道:“为何不敢看朕,心虚了?”
    花宜姝:……我说我在专心听你的心声你信吗?
    目光和李瑜对视,花宜姝憋笑憋得太狠了,以致于连眼神都满带笑意,她的眼睛太漂亮,被这样一双含笑的眼睛望着,李瑜辛苦积攒起来的怒火就跟遇了水一样,当即就闪闪烁烁想要熄灭。
    【不成不成,朕不能轻易原谅她,否则她越发要恃宠而骄了,前天她能因为一盒水粉赶走朕,以后岂不是随便一句话就要把朕赶走?】
    【朕要是每次都轻易原谅她,长此以往威严何在?】
    李瑜脸色绷紧起来。
    花宜姝却是听着一愣,眼中笑意缓缓消退了。
    她终于听出了李瑜的不安。
    因为这不是李瑜第一次提起“恃宠而骄”这四个字了,他堂堂皇帝,只要他不愿意,她又怎么敢因为一盒水粉就将他赶出去?会有今日,其实还是李瑜纵容的结果。他生气,他不乐意,可他还是纵容着她将他赶了出去。
    不止如此,他还在担心,担心她日后会变本加厉,担心她……以后会不将他放在心上。
    花宜姝心里摇头,傻成这样,难怪会被她骗。而且一直到现在,他居然都不认为他送亵裤送错了,这究竟是何等的执着?
    他怎么长的?为何能活成这副自信又惶恐的模样?
    你是皇帝啊!你有这样高高在上的权势,哪个人敢不爱你?哪个人敢离开你?你有什么好怕的?
    花宜姝觉得自己也是幼稚了,他是个笨蛋,她可不是,所以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笨蛋怄气?难道真是近墨者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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