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荏已知这黄衣女子不安好心,她虽位卑,却也不想平白无故让人取笑了去,她便作出一副西子捧心状,又对着那黄衣女子咳嗽了一番。
待那黄衣女子目露惧光后,沈宜荏才歉然笑道:“这位姑娘,我虽看起来像得了风寒,可其实不过是娘胎里待出来的一点弱症罢了,不碍事的。”
那黄衣女子心内恼怒不已,她当下便放开了沈宜荏的手臂,只僵着脸笑道:“我可不怕。”可到底,她不敢再靠近沈宜荏,这蹙眉一事,也只得作罢。
“丁芙,你可别说些不三不四的女子出来,仔细污了山晴的耳朵。”王怡欢素来与这丁芙不对盘,见她吃瘪,便又忍不住出言讥笑道。
【丑八怪,你也敢站在那沈宜荏边上啊?倒把人家衬托的和天仙一样。】
她乃是户部尚书家的庶三女,这丁芙却是御史大夫家的嫡出女儿,从身份地位来说,她二人勉强打个平手。
只是王怡欢自恃美貌,却被嫡母刁难打压,而这丁芙相貌平平,却是丁御史的掌上明珠,是以这王怡欢自然十分不平。
“什么不三不四的女子?”丁芙被那王怡欢一激,当下便拧着眉辩道。
她面容平凡,性子便要比寻常人敏感骄纵一些,她自小便讨厌那些生的柔弱勾人的狐媚子,楚红楼的嫣儿是一个,眼前的这个沈宜荏也是一个。
她当下便瞪了一眼烟烟袅袅的沈宜荏,而后便扯着嗓子大剌剌地说道:“这沈宜荏难道生的不像楚红楼的嫣儿吗?连那副矫揉造作的走姿都一模一样呢。”
她这话一出,却让喧闹的正厅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个精明的贵妇便立刻瞥了一眼那纤瘦婀娜的沈宜荏,一边又促狭地望着丁芙发笑。
只是这群贵妇望向丁芙的眼神里大多都是在感叹她的蠢笨无礼,而望向沈宜荏的目光就耐人寻味了起来。
这沈氏的内侄女,确实生的弱柳扶风,娇媚无骨,且她虽清瘦,那窄腰鼓胸的玲珑曲线却半点也不含糊,再加上那张清媚蛊人的娇俏脸蛋,哪一个男人见了,能把持得住?
只是沈宜荏一个清白出身的女子,却被这群贵妇当成扬州瘦马一般肆意点评,着实是令她羞恼不忿。
可奈何她人微言轻,且姑母又是要个极要面子的人,若自己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人争辩起来,只怕明日她就得被姑母扫地出府了。
恰在这时,一身深玟红梅蝶锦襦裙的沈氏正浅笑着走至沈宜荏身旁,她虽是三十岁的年纪,可站在沈宜荏身边,却瞧着似是她的姐姐一般娇俏可人,只是她满头的金碧朱钗,眉眼间也透着三分精明,到底是少了沈宜荏身上那股憨幼的少女之气。
“前头的戏班子已到了会仙台,诸位夫人小姐们,可要赏脸去点几首戏?”沈氏自是听到了那丁芙的惊叫之语,可她却似无事人一般说说笑笑,就她这身忍气吞声的工夫,也足以让沈宜荏赞叹敬佩。
沈氏虽也是商贾女出身,且又是个不值钱的续弦,可到底是实打实的一品诰命夫人,且镇国公又十分疼爱她这个娇妻,堂上的贵妇小姐也不敢不给她这点薄面。
“镇国公夫人既已如此说了,我们便也不推辞了。”话音刚落,一群贵妇小姐们便互相簇拥着往那会仙台走去。
沈氏也在一瞬之间变了脸色,她敛起了笑意,见四下无人,便将沈宜荏拉到了无人的茶室,四目相对之间,她鹰隼般的目光落在沈宜荏齐整的鬓发上,便道:“那珍珠耳坠呢?”
沈宜荏此时的“心声”之症也已好了一大半,她紧绷的眉宇便也放松了一大半,“回姑母的话,宜荏无能,并未找到那耳坠呢。”
“那你可有遇到什么人?”茶室光线偏暗,沈氏阴晦不明的目光让沈宜荏没来由地心内一颤,只可惜此时的她已听不见旁人的心声,她便也琢磨不出姑母这句话的用意。
“并未呢。”沈宜荏下意识便撒了谎,她与沈氏并不亲厚,况且那假山之内的男女做的事、说的话都是杀头的重罪,便是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多言半句。
而在廊道不期而遇的镇国公世子,却不在沈宜荏的考虑范围呢,她也不是神经大条,只是世子与她实在太不登对,姑母也不是个傻的,有那青梅竹马的白山晴在前,难道还想撮合自己与世子吗?
沈氏灵透的眸子便瞬间黯淡了下来,她便瞥了一眼沈宜荏姣美的脸蛋,便说道:“今日你受的委屈姑母都知道,这面子,是要自己去争取的,你可明白?”
沈氏本以为自己这番暗示已是十分明显,自己这内侄女若能坐上镇国公世子夫人一位,还有谁敢如此欺辱她?要想获得世子的芳心,她还要多利用利用自己这身皮肉才是。
沈宜荏便重重地点了点头,颇有些感动地说道:“姑母,我明白,下回我一定会迈开大步子走路,不让她们说我是柔弱无骨的狐媚子!”
沈氏:……
第3章 不想恋爱沈宜荏。
沈氏教训完沈宜荏后,便把她带到了会仙台内。
此时的会仙台热闹非凡,众贵妇小姐们皆聚精会神地听着高台上的旦角吟戏,沈宜荏不爱听戏,可沈氏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也不敢做出些逾矩的事来。
只是台上的生角唱戏的调子像极了幼时奶娘哄自己入睡时的吴侬歌谣,沈宜荏听着听着,便不由自主地困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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