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拜托了宋秩,让宋秩今天先赶到镇上去找冬生哥哥说一说情况,再报警。
不过,如意村地处偏远,就算宋秩今天一大早已经出发了,但他还得先上镇医院去,再去报案的话,最快也要等到午饭时分,公安才能抵达。
而听了桃桃的话,白翡翠与白三婶面面相觑。
白三婶心想:报公安?那怎么行呢?白正乾是村支书,公安肯定偏向他啊!再说了,白正乾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这医疗费可不少!还有红豆……现在生死未卜的,万一死了,珍珠要坐牢,那家里就少了个顶梁柱。要是红豆没死、伤了残了要赔钱的,也是一大笔的开销!
白翡翠心想:家里一共四姐妹,二姐跟着货郎跑了,三姐抢人家东西还摔人家孩子,现在大房还报了警?要是三姐坐牢去了?那岂不是……坐家赘婿的人就变成了她?家里姐妹的名声坏完了,她还能找到什么好亲事?
于是母女俩达成共识:无论如何也不能惊动公家的人!
白三婶嘿嘿干笑了几句,“桃桃呀你又淘气了!我们可是一家人!你说你还……报什么公安啊!”
白翡翠,“就是就是!桃桃呀,你家谁报的公安?赶紧让撤了吧,一家人还报什么公安,太伤和气了!”
白桃桃冷笑。
——还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这会儿就不敢再颠倒黑白的诬陷大房逼白珍珠跳楼了?
早有不少妇女响应村委广播的号召,在族里的七婶和四嫂子的安排下,组成了队,一块儿下山去寻人了。
人多力量大。
没一会儿,从山下就传来一片哗然——
“找着了找着了!”
“太好了珍珠还醒着,人还醒着!”
“快,快送担架过来,我们把珍珠抬到村口去!”
“哎呀珍珠你闹哪样?”
“啥,你不想上医院!”
“珍珠!珍珠你别闹,还是命重要!”
“什么?你要去见一见冬生媳妇儿?”
……
白桃桃打量着白三婶和白翡翠,心想这俩也挺有意思的。
别管白珍珠到底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但总归没有对她的母亲和亲妹妹有什么伤害。结果白珍珠跳了崖,村里人都帮着去找了,这俩居然还老神在在地坐在这儿,面上丝毫没有任何痛苦、难过等表情,倒是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很快,众妇女们就簇拥着一副担架,急急回到了二婶家的院子里。
白珍珠躺在担架上,浑身衣裳破破烂烂,头上身上沾着不少荆棘和落叶,满面血污,眼神浑浊,一脸的死灰模样。
众人将白珍珠置放在院子里的平地上。
白三婶跑过去,拉拉白珍珠的手,又动一动她的腿,检查她的伤势。
桃桃见母亲唐丽人也在人群里,连忙跑过去,把母亲拉到一旁,低语了几句。
唐丽人一愣,陡然瞪大了眼睛,“真的?”
桃桃认真点头。
唐丽人心情复杂,她看看天,然后深呼吸,皱眉对白珍珠说道:“珍珠,别的事以后再说,你还是先听一句劝,赶紧上医院去治疗吧!”
此刻唐丽人还不知道桃桃已经让宋秩一大早就去镇上报警了,唐丽人是想着,干脆趁着送白珍珠上医院去检查一下伤势的机会,她得去一趟镇上的派出所——向公安汇报黄二的事。
白珍珠却闭了闭眼,轻声说道:“伯娘,我不是人,我对不起大伯、对不起红豆!我不配上医院,也不配活着……伯娘,算我求你,让我给大嫂磕个头,然后就……就让我等死吧!”
可是,农村孩子的生命力简直强得惊人,就像一根野草。
她这么想死,居然还死不了???
虽然脑袋晕得厉害,左手和左脚也已经疼到失去了知觉,但她好像还能呼吸。
白珍珠强忍住眩晕的感觉,哑着嗓子说道:“伯娘,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我真想死在你们手里……可这么做,也是会连累你们。所以就,你们看着我慢慢死吧……”
桃桃忍不住说道:“你以为你死了,我爸爸和我家红豆受到的伤害,就能一笔勾销了?我们要你的命干嘛?我们要我爸爸和红豆没事!”
白珍珠的泪水自眼角淌下,顺着面庞冲开血污,哗哗往下淌。
“对不起,桃桃!”
“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爸爸还在医院!红豆生死未卜!大嫂因为受了惊吓,还没到预产期就发作了,昨天晚上还差点儿就……她吃了那么多的苦,你觉得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杀一切?”桃桃生气地说道。
白珍珠心中悔恨万分,“伯娘,桃桃,我对不起你们,我恨不得……”
桃桃在珍珠身畔蹲下,说道:“我大约也知道了,为啥你昨天一定要抢我的衣裳了……是你舅舅让你昨天把自己收拾好了、打扮漂亮了,务必要赶到他家去,是不是?”
白珍珠陡然睁大了眼睛。
白三婶和白翡翠也十分诧异——白珍珠背着她们又和黄舅妈搅和上了?这可不是个好事儿!难道说,珍珠也想像大姐白盼金一样,远嫁到外地去吗?
桃桃说道:“你也不想呆在这个家,所以你也想像你大姐一样,嫁出去、嫁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回来,对吗?”
白珍珠不自觉咬住嘴唇,轻声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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