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却说道:“均分为三好哇!我的那一份儿给连春玫!”突然想起连春玫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连忙改了口,“不,我的钱不给连春玫,我给小妞妞治病!要是攒不够二百块,那就先放在连春玫那儿攒着,等攒够了再带小妞妞去看病……”
连春玫急了,“不不不!这可不行,我、我不能占你们的便宜啊!”
桃桃掏出了一张纸,递给张春,“这些是糖块的配方,你得收好了。”
张春接过,仔细查看。
桃桃又说道:“做这糖块,需要有干净的铁锅,能生火的煤炉子,干净的模具盒,最好是正正方方的大锡盘,然后还得采买油纸和麻绳,花时间把油纸裁剪得小小块,麻绳也剪得短短的,用来包这糖块……”
“等等!”张春问道,“你的意思是,这糖块得一块一块的包起来?不是人家要多少、就现称多少的那种吗?”
桃桃笑道,“对!你不也说了么,住在市委大院里的人,手头都有钱?所以这糖块啊,我卖得比大白兔奶糖贵一点儿又怎么了?难道说,你觉得这糖块的味道不如大白兔?”
张春立刻说道:“那我觉得这个肯定比大白兔好吃!”
桃桃继续说道:“我还要你们在包装糖块的油纸上下功夫……咱们去买来花纸,剪上小小的平安二字,或者团圆、安康等等,如果太复杂、太废时间的话,剪成形状不同的小花也可以,主要是为了讨个吉祥,外加区分糖块的种类……”
张春立刻问道:“那你算过成本价了吗?还有售价?这一斤糖块儿能挣多少钱?”
桃桃说道:“这得看你的,配方上有糖块的分量和各种配料的比例了,其他的东西你现在也应该都知道了……你跑跑腿,把东西买齐了,我才能定售价。”
说着,桃桃摸出三百块钱,递给张春。
张春盯着那迭厚厚的大团结,两眼发直。
“你、你……”张春激动地对白桃桃说道,“你也不怕我拿着钱跑了?明明、明明我……一看就是坏人!是二混子!”
桃桃笑了。
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家二哥胖揍了张春一顿的事儿,以及,王蕙心花钱雇张春来跟踪她;王惠民也来找张春问拐子佬的事儿……
不全都因为张春长了一副丑陋的脸嘛!
但是,光凭长样,就能给一个人的人生盖章?
桃桃认真说道:“你要是真的卷了我的钱跑了,那我就去报案,让你成为通辑犯、真正的坏人!可是张春,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张春激动万分,“我的天……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信任我!哎哟这可是三百块钱啊!够给小妞妞治一次病了!”
桃桃看了连春玫一眼,对张春说道:“不行的,这是我的钱。我的钱也是很辛苦才攒到的……春玫姐想给小妞妞治病,她就应该用她自己正明正大挣来的钱!”
“所以春玫姐,我们一起合伙做生意吧!”桃桃说道。
连春玫看了看张春手里的三百块钱,眼里充满了渴望,“我、我……”
“别我我我的了!”
张春说道:“这是桃桃的一片好心!再说了,为了孩子,你也别犟!还有啊……你瞅瞅桃桃,人家瘦瘦的,又细皮嫩肉的,当然不可能像我们一样能干粗活能熬夜的!所以呢,她出了本钱,她躺着挣,我俩没本钱,我俩就跑着挣!你跑得动吗?”
连春玫傻乎乎地点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张春高兴地说道,“那啥,我一个人住,我家有煤炉子、有煤球有铁锅……咱们先上我家去,然后我去采买东西,你俩先做做准备?”
桃桃欣然应允。
当下,桃桃和连春玫就一块儿去了张春家。
张春家,其实就是个搭在街边的棚子。
外头看起来乱乱的、脏脏的,但屋里却是异常干净整洁。
就是小了点儿,大约十三四个平方左右,摆着一张单人床,一张旧桌子、一把椅子,床底下放着两只用来装衣裳的皮箱,墙角处放着个脸盆架,搁着俩脸盆一个痰盂一个桶,外加一只注满了水的大陶缸,仅此而已。
张春问桃桃,“我能借你的自行车吗?”
桃桃把钥匙扔过去给他,“明天你去我家,把宋秩的自行车骑过来。”
——宋秩的自行车是二八载重式的,能驮更多更重的东西。她的自行车是女式的,很轻巧,骑行方便但驮不了太多东西。
张春应了一声,又对桃桃和连春玫说道:“你俩在这儿随便点啊,没事的,反正我的家当就这么点儿了,也不值钱!”
说着他就匆匆走了。
小妞妞主动爬上了床,还对连春玫说:“妈妈睡觉觉,小妞妞睡觉觉。”
连春玫有些难受。
——她已经在火车站流浪了三个月,一直就是睡大街。附近的人都知道她和小妞妞的身世,都可怜她,公安和城管看到她的时候也假装看不见……甚至还常常送几个馒头包子给她吃,有时候下雨了,火车站售票大厅里的服务员就喊她进大厅里躲一躲……
她感念世人的好,但这几个月来,她和孩子吃尽了苦头也是真。
小妞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吃过饭、洗过澡、正儿八经地在床上睡过觉了。
可是——
连春玫轻声说道:“小妞妞,你不能上床。那是叔叔的床……咱们好久都没有好好洗过澡了,身上的衣裳也脏,不能弄脏别人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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